第三十七章(2/6)
得羞愧,只得低頭道:“我害怕啊,所以吹口哨壯膽?!?
“害怕的話,就趕緊回去吧?!弊阢≌f著,快步走上平臺。
“那你呢?”阮沅跟在他身后問。
“別管我了?!弊阢〔荒蜔┑卣f,“快回去吧?!?
他說完,也不看阮沅,徑自走到平臺一邊的水榭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阮沅拎著燈籠,慢慢走到他身邊,耐心勸道:“別坐在石頭上,天很冷的?!?
“用不著你管閑事。”他白了阮沅一眼,“別跟著我,回你自己屋里去?!?
阮沅卻不動,她舉了舉手里的包裹:“穿上吧?!?
“是什么?”
“毛大氅?!比钽湔f,“這兒風大,天黑了,多穿一點免得感冒?!?
“我不需要。”他扭過臉去,冷冷道。
“那你打算在這兒呆多久?”
“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阮沅在他身邊默默站了一會兒,然后,挨著宗恪坐了下來。
“干嘛?”他扭過臉來看著她。
“不干嘛。”她垂下目光,盯著自己的膝蓋,低聲說,“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好了?!?
“用不著你陪我。”男人的表情很生硬。
“找不到也罷了,既然找到了,沒有我獨自回去的道理,”阮沅想了想,又說,“我心里掛著你在這兒,回去也不安心。”
“我丟不了的。”宗恪厭倦地說,“我不需要你陪著?!?
阮沅沉默良久,終于說:“如果你嫌我煩,那我就走。”
她這么一說,宗恪就不出聲了。
兩個人并肩坐在水榭的陰影里,誰也不開口。
四下里靜悄悄的,聽不見蟲鳴,也沒有人聲。樹木在暴風里搖搖晃晃,隔著冰封的太液池,遙遠處的一星燈火,忽明忽滅,阮沅記得,那個方向是太子居住的挹翠園。
阮沅將琉璃燈放在腳邊,小燈籠并不大,只能照出直徑不到一尺的亮光,映著她的繡花鞋。(請記住我)
宗恪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突然問:“是你自己做的鞋?”
“哪能呢?!比钽涓尚?,“我沒那本事,這是沉櫻給做的,上腳還沒兩天?!?
“是沉櫻做的?”他喃喃道,“這可新鮮?!?
難怪宗恪詫異,雖然和青菡一樣都是縈玉身邊的舊宮人,但沉櫻年齡小,脾氣古怪,和誰都不親近,除了青菡,誰也指使不動她,更別提給人做雙鞋了。
阮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隱約燭光下,能看見鞋面上繡著的翠草和蝴蝶,讓人想起某些脈脈而婉轉的宋詞。今天下午她為了找尋宗恪,走了不少路,鞋有點兒臟了。
“沉櫻挺喜歡我的?!比钽溆悬c得意,“說是瞧著我面善。上回她還繡了塊帕子送給我呢。”
比青菡小好幾歲的女性瘦得像豆芽菜,也不漂亮,只有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總是明亮得嚇人,銳利得不像常年呆在皇宮里的人。青菡說沉櫻過去是縈玉的心腹。
“要論公主的心腹,沉櫻比我更貼她心?!鼻噍章f,“有些事情,她也只肯交給沉櫻去做。”
“怎么會這樣呢?”
“因為,沉櫻比我更狠得下心來,公主說我想得太多,那些事情交給我,反而會辦砸。”青菡說,“一樣都是服侍公主的,論忠誠,她比我更甚。”
阮沅一怔,頓時明白了!
厲婷婷當年,恐怕做了很多心狠手辣之事,從上次蓉貴嬪的事情就可想而知。縈玉想在這宮里維持她的尊嚴,下手不狠是不可能的,因此也惹得宮里女眷對她恨之入骨,直到如今談起死去的皇后,那些嬪妃們都顯得那么不自在。
而那些事情,青菡這樣的柔軟性格,多半是完成不了的,也只有更年幼更無忌的沉櫻,才能放手去做。
青菡說完,又輕輕嘆了口氣:“現在公主走了,沉櫻那丫頭有些失魂落魄的,一心巴望著公主能回來,可公主不肯回宮來,她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其實她弄錯了,我連公主的影子都算不上?!?
因此這樣的沉櫻,居然能高看她一眼,阮沅覺得十分意外。
阮沅就這么抱著毛大氅,靜靜坐在宗恪身邊。盡管沒什么可說的,阮沅卻不覺得尷尬,她也明白宗恪今天不想見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說話的心情。
一陣風從冰面上吹過來,寒冷刺骨,阮沅渾身一哆嗦,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宗恪伸手拿過她的包裹,把里面的黑色大氅拿出來,抖了抖,順手給她披上。
阮沅有些窘,趕緊說:“這是拿來給你的,我不穿……”
“別裝模作樣。”宗恪語氣生硬,“我又不冷?!?
他這么說,阮沅只好不做聲,她用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果然比剛才暖和多了。
夜更深了,不知何處傳來值夜的梆聲,這四周都沒有人煙,今夜無星也無月,太液池水冰封如鏡,遙遠的燈火渺渺茫茫,若有似無,這樣的環境下,竟連哀思也無處寄托。
阮沅彎下腰,拾起一塊石子,往遠處扔過去。石頭打在冰上,“咚”的一聲,彈開了。
她嘆了口氣。
“干嗎?”宗恪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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