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3/4)
,這還只是腿部神經出了問題,再晚兩個月,孩子整個就廢掉了,連上肢都會麻痹,那就徹底無用了。”宗恪停了停,“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軟禁了縈玉。”
阮沅心中,升起對厲婷婷深深的恨意。她是很可憐,很無辜,但她并沒有權力把痛苦加諸自己的孩子。
沉默了很久,阮沅忍住劇烈的痛苦,擦了擦淚,方才啞聲問:“他這樣,多久了?”
“差不多五六年了。”宗恪說,“現在,大家也都習慣了。我想那孩子也習慣了吧。”
多么殘忍!
讓一個孩子習慣不再奔跑、不再和伙伴一同玩耍、不再在父母跟前竄來竄去……讓一個孩子習慣這種事情!
“但那孩子是極好的。很懂事,接受現實也快。”宗恪繼續說,“我并不擔心他。”
阮沅陡然抬頭:“你不擔心他?”
“所有別的孩子能夠做的,他都能做,甚至他比他們做得更好。而且腦子也夠清醒,堪比一個成年人。為什么我要擔心他?”宗恪好像不想再繼續這種沒營養的對話,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就算坐在輪椅上,他一樣可以治天下。”
“難道你就沒想過要治一治他的腿?”
“怎么會沒想過辦法?”宗恪冷笑,“你以為我是誰?”
“……”
“太醫院正使、副使換了十幾個。”他說,“烏紗帽扒了一地,一點辦法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的……”
“沒關系,他老子是馬上打天下,他卻不必馬上治天下,只要腦瓜好使,身邊配了足夠優秀的人手,往后就算我死了,他也一樣能掌控這天下。”
所以這孩子的人生課程就是學做皇帝?阮沅漸漸明白,那屋子里淡淡的書籍味道是怎么出來的了。
后來,她和青菡談起太子宗玚,青菡就告訴阮沅,宗玚的性格古怪,身邊朋友也少,唯有趙王的兒子宗琰和他談得來、陪著他玩,但每次進宮,宗琰也只是陪著宗玚在院子里練習射箭。
“這就算是玩耍了?!”阮沅吃驚極了。
“可不是。”青菡嘆道,“太子說,自己的腿廢了,手臂不能廢,所以必須練習弓箭。”
阮沅一時無語。
再后來,阮沅又去了太子那兒幾次,她終于親眼看見了那滿滿一屋子書!
細瞧之下,那些書,不是政經策略,就是史料典籍,要么就是戰術軍事……一個十歲的孩子,看的全都是這些!
并且阮沅還得知,宗玚的功課十分緊張,早上有老師來教,下午就自己閱讀,習字,十天一次的休息,還得預備次日被抽查功課。
然后阮沅就和宗恪說,宗玚的日子過得太苦了,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豈料宗恪淡淡地說,自己也是這么受過來的,既然自己能堅持過來,宗玚理應也該堅持過來。
阮沅被他這話給氣到,就質問他,怎么不能給孩子留一點娛樂的空間呢?
“你想讓他怎么娛樂?”宗恪看著她,“他不能跑,也不能跳,你叫他去‘娛樂’,他都不知道怎么娛樂。”
“就是不跑不跳,還可以做別的呀!”阮沅不服氣地說,“這不公平,你都給蓮子買玩具了,怎么不給你兒子買?!”
“他不要。”宗恪淡淡說,“宗玚瞧不上那些。”
“可你總得讓他輕松一下呀!給他買個PSP,玩玩憤怒的小鳥總可以吧!那個也算是練習射擊了!”
宗恪像看傻瓜一樣看著阮沅!
“真是的,這兒連個游戲機都沒有……對了!想要放松的話,那他可以畫畫呀念詩呀!”
“雕蟲小技,無以治國。”
阮沅很想反駁宗恪,她想說那孩子不是堅實的橡樹,他還只是朵柔嫩的花,你怎么能把這么重的負擔,強加在孩子身上呢?連現代社會都知道給孩子減負呢。
可她說不出口。
“記住,他是皇長子,是太子。”宗恪說,“往后是要坐我這個位置的,現在玩得痛快了,往后誰替他執掌這天下?他外祖父一生風花雪月,為了玩樂不問國事,只肯親近佞臣,功臣殺盡,到最后連自己的江山社稷都守不住,難道這教訓還不夠么?”
宗恪的聲音很冷,阮沅無法反駁,卻只覺得一陣心苦。
祖父害得父親童年孤苦、祖母早逝,父親活活逼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身為亡國公主的母親,忍辱被迫下嫁,又用毒藥毒自己,以致自己雙腿殘疾……這孩子生在誰家不好?偏偏要投胎在這個家庭里,他上輩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啊!
每次提起孩子,宗恪總是說得不冷不熱的,而且他也似乎不常去看自己的兒子,這讓阮沅疑惑,她雖然沒有結婚生子,也知道做了父母的人,最愛把孩子掛在嘴邊,哪怕聽眾們全都聽膩了,他們也不覺得膩。像宗恪這樣平日提也不提,偶爾說起來也是一副不愿多言的樣子,實屬少見。
他可就這么一個孩子,宗玚再怎么不招人喜歡,那也是他的兒子。
是不是做皇帝的都這樣?因為孩子也只是臣子之一,所以不愿表現出過度的熱心?阮沅不明白,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氣溫突然狂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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