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3)
子更不是傻子,凌鐵知道,因為他的眼神清楚堅定。那么,難道他是個聾子?
凌鐵忽然在孩子的耳畔大聲擊了一下掌,孩子還是沒動,連眼睛都沒眨。
這下凌鐵來了好奇,他圍著孩子轉了一圈,忽然伸手抓住了男孩的胳膊!
凌鐵抓得很緊,他用了內力,想逼迫孩子出聲,哪怕只是皺眉掙扎一下。
但是沒有。
被他緊緊抓著胳膊,男孩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水缸,只是那雙眼睛睜大了,他的嘴唇開始發(fā)白……
知道再用力他的胳膊就得斷了,凌鐵松開了手。
男孩的胳膊上,留下紫黑色的指印。
到底,孩子也沒吭聲,更沒挪動一下目光。
這是個七、八歲大的男孩,臉上還帶著鞭撻的舊傷,手背上的傷口有化膿的跡象。他穿得并不華麗,看起來甚至疏于照顧,但他也不是下人的孩子,他的臉上,沒有安于從命的怯懦或自得,一般仆從的臉上,多少都會帶點兒那種神情。
與其說表情麻木,不如說,這孩子已經把所有的感情都藏起來了,只剩了一張白紙。
關于這孩子,凌鐵之前曾經做過無數個設想,他曾想過他該如何說服這孩子,凌鐵自己也有過孩子,雖然他的孩子和女人早已不在人世,不過這不妨礙他對小孩有一定程度的認識。
在凌鐵看來,世間的孩子也無非分幾種:貪欲強烈的、叛逆不羈的、乖巧伶俐的,還有畏縮懶惰的。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歸在這幾類里,他曾經見過一個另類,那是個幾乎無法被稱之為“孩子”小孩。那只是個錯進了孩子身軀的成年惡魔。
不過絕大多數孩子,都可以用上述四種來分類,凌鐵曾經祈禱上蒼,他要找的那個孩子,千萬別是最后一類。
貪欲強烈的,可以用東西來引誘;叛逆不羈的,可以用話語來激將、乖巧伶俐的,可以拿道理來說服,唯有畏縮懶惰的,無藥可救,終不能成大器。
至少眼前這孩子不容易畏縮,懶惰的可能性好像也不大。
順著男孩的目光瞧過去,凌鐵只看見太陽照在水缸上,光影一動不動。
于是凌鐵干脆坐下來,和他一同看那日光。
反正今天他也沒事兒,而且這男孩越來越讓他好奇了。
兩個人并肩坐了很久,將近一個時辰,男孩突然站起來,轉身往屋里去。
凌鐵注意到,日光從水缸邊緣消失了。
跟著那男孩進屋,凌鐵發(fā)現桌上有一碗飯,兩盤菜。屋里沒人,飯菜早就涼了,可能之前就擱在那兒了,天已經熱了,放這么久,這些飯菜難道不會餿掉?
但是男孩似乎并不關心這些,他沒有立即坐下,卻彎下腰,用筷子挑了一點米飯和菜,捧在手心里,又回到院中央。
男孩將那些飯菜灑在院子里,很快,來了鳥兒追逐啄食。齊朝皇宮林木茂密,鳥類數量極多,不一會兒,那些米飯和菜肴就被啄得干干凈凈。
起初,凌鐵還弄不懂這孩子在干嘛:難道他擔心鳥兒沒吃的會餓死?如今正是初夏,食物最多,又不是寒冬臘月。
忽然,凌鐵一個激靈!
他是在檢查飯菜有沒有毒!
到底是誰教他的?!
雖然狄人依然在給齊朝納歲貢,但日漸強大的北方民族,已經開始讓中原人忌憚了,凌鐵清楚,朝中曾有人認為,應該利用這孩子壓制狄人,如果他們敢有不臣跡象,就拿這孩子作威脅,提出這種建議的激進派代表人物,就是兵部的趙守靜。目前宗郢還有兩個兒子在身邊,而且都十分出色,深得老魔頭歡心。如果留在中原的這個幼子,成了齊朝用來威脅他的死穴,那么按照宗郢的性格,或許這孩子不存在會更好——一旦孩子死了,反而會給老魔頭足夠的攻擊借口。這么看來,趙守靜的提議,無異是在把這個叫宗恪的男孩往死路上推。
……看了一會兒羽翼翻飛,直至目送它們遠去,男孩這才放心,轉身回了屋。
凌鐵坐在桌旁,看這男孩吃飯。
飯菜很差,甚至可能變質了,然而男孩毫無抱怨、甘之若素。他的行為明顯有禮儀的成分,是經過正式指導的,并不凌亂。
整個過程,依然沒人說話。
吃完了飯,男孩又回到院子,繼續(xù)剛才的姿態(tài)。
凌鐵跟過去,坐在他身旁,這次他明白了,男孩看的是月光。月光從屋檐上,一點點落下來,一直落到院子里。
等到月上中天,男孩轉身,回屋睡覺。
凌鐵站在門外,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忽然鬧不明白這一天干了什么。
就是陪著一個孩子傻看日頭月亮?
這狀況讓凌鐵覺得有點棘手,幾個時辰下來,他不知道怎么和這孩子進行溝通:如果他根本就不說話,對外界不產生任何反應,這讓凌鐵怎么執(zhí)行他的計劃呢?
凌鐵決定再試一天。
然而第二天,和第一天幾乎沒區(qū)別:男孩從早上起來,就坐在院墻角看那日頭,看啊看啊,看完了日光看月光……
就好像,他刻意要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狹小的世界里,那個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他只有呆在那里面,才能感覺到安全,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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