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炎冥的盤子掉在桌上。
    它黑溜溜的眼珠瞪著對面的沈修瑾，只見男人風輕云淡地坐在那兒，俊美的面孔凈是涼薄。
    又看看自家主人的表情，已經猜到‘離婚’不是什么好詞了。
    蘇喬還沒發話，炎冥先氣得暴走了。
    炎冥身形暴漲，化成兇神惡煞的幽冥主，威脅沈修瑾：“你這個臭男人……快點跟主人道歉！說你說錯話啦！不然我就……就把你吃掉！”
    說著，它作勢就張大了嘴巴。
    然而沈修瑾連個眼神都沒給它，更別提害怕。
    “大黃，別鬧。”蘇喬開口，叫住了狂躁的炎冥，順便端起旁邊的餐后蛋糕遞過去，“去陽臺吃。”
    “哦……”
    炎冥長大的嘴，尷尬地閉上，慢慢縮起來，抱著小蛋糕乖乖去了陽臺。
    還不忘把玻璃門關上。
    蘇喬直視著面前的男人，緩緩道：“阿瑾，這個玩笑不好笑。”
    他手搭在桌上，隨意地撣了撣燒白的一截煙灰，眉眼寂淡。
    “蘇喬，我一路爬到今天的位置，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沈修瑾岔開了話題，他挑眉看她，眼神譏誚，再無半點溫柔，好像逢場作戲結束后，甚至染上了點膩煩。
    “所有輸的人，都有軟肋。”他看著她的眼睛說，“包括我。所以我想試試，戒斷……”
    蘇喬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阿瑾……”
    “一開始是沈長宗給我的藥，我用電擊療法成功戒斷。他不能再操控我……”沈修瑾吸了口煙，當著蘇喬的面，吐出青白的煙霧，他低低地笑了一下，顧自說下去。
    “第二個戒斷的，是年霜至。多虧你幫我……”煙浸過的嗓子，低磁沙啞，沈修瑾睨著她笑說，“而你，是第三個……”
    蘇喬閉了閉眼睛，那股子冷意又來了。
    她聲音軟了幾分，輕聲說：“阿瑾，我有點冷……”
    軟綿綿的語調，像是在撒嬌。
    沈修瑾夾著煙的手擱在桌上，一截來不及撣落的煙灰，如塵埃碎落。
    沈修瑾看著那一截煙灰，突兀地笑了一下。
    “蘇喬。”他說，“你是最難戒掉的那一個……我曾經一度，在很多瞬間，真的愛上你了……可惜，我高估了你，也低估了自己。”
    然后他語氣輕松起來，勾起唇，嘴角笑意散漫又涼薄。
    仿佛是賭桌上贏到最后的莊家。
    “風沙島上那個老太婆說得對，我體內流的血，是黑的……”沈修瑾看著眼前人蒼白到底的臉，桌子底下，大手狠狠掐進掌心。
    疼痛讓他清醒。
    他的玫瑰，在他面前褪了色。
    而他還在殘忍地剝下的花瓣。
    “蘇喬，我戒掉你了。”沈修瑾手里的煙頭碾滅在餐桌上，木桌面被燒出一個黑色的小圓點。
    他緩緩起身，“現在，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也不再有軟肋。最強玄術師的身份，的確挺吸引我……可惜，你偏偏還有前世之眼。要么忘記我，要么成為一個廢物……這兩個結果，我都不喜歡。”
    “這場游戲，我玩膩了。”
    這些話，不是不傷人的……
    蘇喬手指揪緊衣角，遏制住情緒，“阿瑾，你適可而止……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她眼尾憋得發紅。
    自從她長出七情以后，沈修瑾從沒對她說過重話。
    他明明那么喜歡她，那么愛她……
    “呵……”男人一聲刺耳的冷笑，他不耐地道，“離婚協議，待會江寒舟會送過來，這棟房子你喜歡就住著吧。當你這段日子陪我睡的報酬……”
    蘇喬忍無可忍，抓起手邊的飲料想潑過去，可看著沈修瑾那張臉，她到底還是舍不得。
    ‘啪——’
    玻璃水杯被捏爆，碎片尖銳地扎進蘇喬掌心，鮮血一滴滴沿著指縫砸下來。
    血色，紅得觸目驚心。
    蘇喬看著沈修瑾，她在等他過來道歉，過來哄她。
    可男人只是無動于衷地看著她，眼神涼透，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
    明明不久前她稍微磕碰一下，他都會皺眉的……
    “記得把地板擦干凈……”沈修瑾轉身，背影微頓，只吐出一個字，“臟。”
    蘇喬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恍惚間想起以前，他緊緊抱著她，顫聲說‘別嫌我……我不臟……’。
    “主人！”
    炎冥看見沈修瑾離開，連忙從陽臺躥回來，卻聞到了血腥味。
    它跳到蘇喬身旁，看見她在滴血的手，心疼壞了，忙轉身上躥下跳地去找來醫藥箱，拖到蘇喬身邊。
    “主……”它心急如焚地想讓蘇喬處理傷口，一抬頭，卻無措地愣住了，它看見主人眼里，有淚水，蓄滿了，一顆一顆砸下來……
    “沈修瑾！”蘇喬狠狠一揉眼睛，咬牙，“你完蛋了！”
    “對，完蛋了！”炎冥義憤填膺，躍躍欲試，“主人，我去吃了他吧！！”
    蘇喬在它腦門上敲了一下。
    “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要像保護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