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衍從特殊部門走出來，被外面的天光晃了下眼。
    他沒帶人。
    準確點來說，是他甩掉了蕭家的人，孤身來的。
    一輛黑色的轎車滑到他面前，駕駛座上下來的是唐易。
    “蕭總。”
    沈修瑾身邊的左膀右臂，蕭司衍沒少跟他打照面。
    他簡單點了下頭，便坐上了車后座。
    唐易看著他卷懨的臉色，建議道：“蕭總，要不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一下？”
    蕭司衍沒有立即回答。
    他低眸看著手機，指尖在鍵盤上敲得很快，給副總發消息，讓他主持今天的例會，同時整理好會議記錄同步發過來。
    做完這些，蕭司衍才報了一個地址。
    “麻煩了。”
    他禮貌性地說完，將震個不停的手機直接關機。
    蕭司衍疲倦地摘掉眼鏡。
    一夜沒睡，他眼里紅血絲很重，纏裹著琥珀色的瞳孔，有種潰爛的灰敗。
    蕭司衍看向車窗外，天邊云層稀薄，露出大片大片的藍，美得像假的一樣……
    他閉了閉眼睛，酸澀感充斥整個眼眶。
    蕭司衍腦海里出現許清歡的身影。
    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落地生根般，永遠在那里……
    不管他記得還是不記得。
    不管他喜歡還是不喜歡。
    蕭司衍頭劇烈地痛起來，他蒼白著臉，忽然諷刺地笑出聲，笑得胸口震痛。
    “許清歡，你他媽是真行……”
    蕭司衍在輪回境里，不止看見了他跟許清歡的第一世，也看見了他這一世被抹去的那部分關于許清歡記憶。
    怪不得他明明是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就會破天荒地動心；怪不得一靠近她，他就會莫名覺得熟悉心安；怪不得她總一副認識他很久的樣子……
    原來三年前，他曾擁有過她。
    她真的已經認識他很久很久了……
    從第一世，到今生。
    六年前，蕭司衍第一次見到許清歡。
    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宴會現場，他首次以蕭氏財團負責人的身份現身，周圍都是一張張虛偽又熱情的笑臉。
    他戴著面具，微笑回應。
    酒一杯一杯敬過來，他一杯一杯喝下肚。
    這片烈火烹油的熱鬧里，蕭司衍置身其中，覺察到一雙格格不入的眼睛。
    他抬眼，目光越過眾人頭頂，在二樓的角落，看見了許清歡。
    那是什么樣的眼神？
    心疼？
    蕭司衍第一次見，有人居然會心疼他。
    他涼涼地諷笑，冷漠移開眼。
    那場宴會結束，蕭司衍體面退場。
    灼熱的酒氣從胃里燒上頭頂，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緩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長廊轉角的房門猝不及防打開，一只手伸出來，冰冰涼涼地，捉住他手腕的那一刻，蕭司衍居然沒有抵抗。
    他就這樣被拽進沒開燈的房間，黑暗中，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不是香精堆砌出來的味道，清冽自然得仿佛從女人身體里散發出來的。
    蕭司衍滾燙的大手掐住了女人正要抽身的腰，不堪一握的細腰，稍微用力，好像就會斷在他掌心。
    適應了昏暗的環境，蕭司衍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漂亮，但不算絕頂好看。
    身材不錯，但比她好的他見過太多。
    也許是酒精融掉了他的挑剔和骨子里的疏冷。
    這一刻，蕭司衍忽然覺得口渴，嗓子眼里像是燒起了火，他滾燙的掌心貼著她曼妙的腰線，啞聲問：‘誰送你來的？什么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