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衍每次見到許清歡，她幾乎都在泡茶。
    平日里，蕭司衍打交道的那些商圈巨賈大佬們，不少都上了年紀(jì)，好品茶和文玩，蕭司衍對茶道也算了解。
    而許清歡，明顯是精通。
    精通茶道的許清歡，不可能會在無人干擾的情況下分心，摔了茶杯蓋。
    顯然，她是被什么驚住了。
    ——小喬的眼睛……
    許清歡將手里泡好的茶水遞過去。
    “把這個喝了。”
    溫溫涼涼的口吻，對他的話，避而不答。
    蕭司衍沒動，鏡片后那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無形的威壓一點(diǎn)點(diǎn)釋放。
    要換做平日里公司那些高管，現(xiàn)在一個個恐怕骨頭比舌頭還軟。
    但許清歡不是他的下屬，顯然也不怵他。
    她只是不退不進(jìn)，維持著一個姿勢，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蕭司衍驟生出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許清歡忽然伸出一只手，朝他眼睛伸過去，蕭司衍本能地后退了一下，只是一下，他沒有再躲。
    許清歡摘掉了他鼻梁上的眼鏡。
    那雙漂亮的鳳眸無比清晰地倒映出她的面孔。
    許清歡沖他極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包含情緒太復(fù)雜。
    蕭司衍皺了下眉，“你做什么？”
    “把茶喝了，我就都告訴你。”她說。
    像哄個小孩似的。
    蕭司衍眉間皺痕更深，他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現(xiàn)在可以了？”蕭司衍口吻有點(diǎn)躁“小喬的眼睛到底怎么了？醫(yī)院那邊檢查過，溫庭軒說沒有問題……”
    說到這里，蕭司衍頓了一下。
    溫庭軒的話，未必可信……他當(dāng)然不敢騙自己，可如果背后是沈修瑾的吩咐，溫庭軒更不敢違抗。
    “沈太太自己的眼睛，沒有問題。”
    蕭司衍黑眸緊瞇，“你的意思是，她還擁有一雙別人的眼睛？”
    “也不算別人，那是沈太太的前世——南喬的眼睛。”許清歡看著蕭司衍緊張的神色，輕輕吐出一口氣，“南喬，不是人。她曾是世上最后一個神，而她的眼睛，是有靈力和生命的。”
    這短短幾句話，聽得蕭司衍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狠按了下額角，寒聲道：“所以呢？”
    許清歡有些不忍，卻仍然如實(shí)告訴他：“前世之眼，會保存見過的一切，它擁有前世南喬全部的記憶，只要再找到合適的軀殼，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便可以再造一個南喬……”
    一雙擁有全部記憶的前世之眼，再加上擁有跟南喬一模一樣外貌的蘇喬……
    蕭司衍猛地站起身，他五官生得極為立體，輪廓緊致如雕塑，是攻擊性很強(qiáng)的那種英俊。
    戴上眼鏡，能中和掉一些。
    但此刻，沒有眼鏡修飾，蕭司衍面色一冷，就生出股罕見的暴戾氣息。
    他一字一字，嗓音冷得掉冰渣，“所以，幕后的人，是想要我蕭司衍妹妹的命？”
    ……
    蘇喬坐在監(jiān)控器前，戴著耳機(jī)，正全方位無死角地監(jiān)控著，被玉景淮送到了指定別墅的年霜至。
    ‘阿湫——’
    她忽然打了個噴嚏。
    玉景淮剛進(jìn)門給她送盤水果，就聽見這一聲。
    蘇喬嘟囔道：“誰在咒我？”
    玉景淮看見旁邊的小毛毯，上前去拿，走到蘇喬身后時，考慮了片刻，到底沒有替她披上。他把毛毯放在她手邊。
    “披上毯子，別著涼了。”
    “好。”蘇喬大大咧咧地應(yīng)著，抓起毯子胡亂裹上，順手又抓了一個梨塞嘴里啃，整個過程中，她注意力全在監(jiān)控屏幕上。
    年霜至的身影，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整個人焦躁不安，時不時咬一下手指。
    她忽然抬頭盯住了其中一個監(jiān)視器。
    人朝著監(jiān)視器靠近，身影不斷放大。
    玉景淮不由得擔(dān)憂道：“她該不會發(fā)現(xiàn)了吧？”
    “不可能。”蘇喬信誓旦旦地表示，“我媽，我親媽蕭思音在生了我以后，代發(fā)修行二十年，早就跟社會脫節(jié)了，她看個新款監(jiān)控器都覺得新奇。這次我給年霜至安排的最新款針孔攝像頭。如今時代發(fā)展這么快，年霜至又當(dāng)了二十一年的植物人，她能發(fā)現(xiàn)個球。”
    玉景淮：“……”
    他發(fā)現(xiàn)小師妹現(xiàn)在這些粗俗的話是張口就來。
    “你跟誰學(xué)的？”玉景淮忍不住問。
    蘇喬：“哈？”
    “……發(fā)現(xiàn)個球。”
    “哦，網(wǎng)上看的。老太太老給我推薦視頻，都是些好玩好罵的，那些博主嘴巴是真的6啊！”蘇喬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放心大師兄，有好東西我們師兄妹共享。我改天也給你分享幾個，你去學(xué)學(xué)，你脾氣太好了，都不會罵人。這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
    玉景淮：“……”
    不過蘇喬的推斷沒錯，年霜至的確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從另一個監(jiān)控的角度能看見，她是去關(guān)窗戶的。
    關(guān)窗戶之前，她還探頭探腦地去檢查了一下外面有沒有人。
    蘇喬坐在監(jiān)控前發(fā)出嘲笑，她得意地瞅了眼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