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瑾回到司幽園，已經是凌晨兩點。
    客廳里亮著一盞落地燈。
    這是蘇喬搬進來以后，家里養成的習慣。
    沈修瑾曾無意中聽見她和管家福伯的對話。
    ‘沈先生回來得晚，留一盞燈吧！有盞燈在夜里等著，人就不會迷路了。’
    呵……簡直是廢話。
    在自己家里，他還能迷路？
    沈修瑾掃了眼空落落的沙發，眼低愈發戲謔冰冷。
    人不來等著，亮一盞燈有什么用？
    花里胡哨的表面功夫倒是做得足……
    他扯開領口的扣子，心里說不上來的煩躁，一路走回臥房，然后，他在門口停住了。
    沈修瑾垂下眼，看著在他房門口，縮成一團睡著小東西。
    粉粉嫩嫩的睡衣，如墨般的頭發亂糟糟地遮住了小半張臉，像只矜貴又無賴的貓，又嬌又軟，不請自來地在他身邊安了窩。
    “……”沈修瑾定定地盯了幾秒，腳邊人睡得無知無覺，呼吸均勻又安寧。
    走廊一側的床沒有關緊，夜風吹拂而入，被沈修瑾擋得干干凈凈。
    而蘇喬就沉睡在他的影子里。
    他靜默地凝視著，繃緊的神經不知為什么松弛。
    良久，沈修瑾緩緩屈膝蹲下，打算將人叫醒，結果手剛伸過去，原本熟睡的小女人不知感知到什么，無意識地往他掌心蹭了蹭。
    沈修瑾：“……”
    酥酥麻麻的癢意，仿佛從掌心一路鉆到了心里。
    “沈修瑾……”手心里的人沒有睜眼，夢囈般喃喃道，“我會對你忠心的……只對你一個……我保證……”
    類似的話，沈修瑾聽過太多了。
    一張張看似忠誠的臉，背過身去，卻能因為任何理由背叛他，甚至……殺他。
    “蘇喬……”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女人細嫩的臉頰，沈修瑾眼底浮上一層罕見的迷惘，“我怎么信你？”
    他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她。
    沈修瑾彎身將蘇喬一把抱起，走向她的房間，踢開門，將人放在床上便想走。
    但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小女人卻翻了個身，將他胳膊摟住，夢里都在占他便宜：“沈修瑾，我們一起睡覺……”
    沈修瑾：“……”
    抽不出來。
    可以，做夢都要將揩油進行到底。
    ‘嗡嗡——’蘇喬扔在床頭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條短信鉆了進來。
    沈修瑾抬眼掃過去，就看見發信息人的備注——曲參商。
    他掃了眼還抱著他胳膊睡得正香的蘇喬，另一只手伸過去，取來手機。
    蘇喬的手機沒有密碼，她仿佛坦蕩得毫無秘密。
    但設了也沒什么用，這手機都是他買的，還能破譯不了？
    沈修瑾點開曲參商發來的信息，漆黑的眸底掀起一縷無聲殺意。
    曲參商：【小喬，今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沈修瑾？你怎么會跟他混在一起？沈修瑾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被他威脅了，一定要告訴我。在山上你保護我，現在下了山，我來保護你。】
    沈修瑾鼻腔里溢出一聲冷笑，在屏幕上輕點了幾下，敲出幾個字：【你算什么東西？】
    直接發了過去。
    曲參商似乎在那頭捧著手機在等回復，消息剛發出就變成了已讀狀態。
    曲參商：【？】
    曲參商：【你不是小喬！你是沈修瑾對不對？為什么拿著小喬的手機？？】
    還不算太蠢。
    沈修瑾盯著屏幕，神色幽冷，嘴角挑起毫無溫度的弧度。
    在曲參商電話直接打過來的時候，他直接切斷，順手將號碼拉黑，至于曲參商發來的消息，自然是全部刪掉。
    剛做完這些，蘇喬醒了。
    準確來說，是半夢半醒。
    “沈先生……”蘇喬撐開眼皮，看見的卻是沈修瑾俊美深邃的臉，她剛睜開的眼睛又笑沒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
    沈修瑾若無其事地將她手機放回床頭，“我要是沒回來，你打算在我房間門口等一夜？”
    “嗯。”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有話想跟你說……”
    蘇喬從床上坐起來，沈修瑾被她鎖在懷里的那只胳膊隨著她的動作，手背不經意擦過她胸前一處柔軟地帶。
    沈修瑾當然意識到那是什么，呼吸微微一窒，后槽牙忍耐地咬緊，說不清是惱了還是什么。
    “蘇、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