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五月初一(1/3)
無論有多少心灰意冷、多少戀戀不舍、多少糾結反復……趙馨出嫁的日子,仍殘忍無情地如期而至。
五月初一,彤云密布,陰雨綿綿。
明明是一日之晨,但天色暗淡宛若夕陽西下,又如和親的“主角”趙馨此時的心境,陰霾冗沉,混沌不堪。
可即便如此,仍難掩無知百姓的亢奮與熱情。
臨安城北門外,禮樂、儀仗皆陳列完畢,一個個披紅掛彩,精神高昂,靜候主角登場。三千御林軍以長槍為欄,將數以萬計的百姓攔在街道兩側。
此刻,城門內外萬頭攢動,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仿佛整座臨安城的百姓盡數而來,一起見證公主出嫁的難忘時刻。
“快看!公主來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是誰扯著尖細的嗓子大喊一聲,登時吸引來眾人的目光。
一石激起千層浪,吵吵鬧鬧的人群驟然沸騰起來,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仿佛將天地間的空氣震的嗡嗡作響,將整座臨安城震的微微顫動。
此刻,縱使御林軍們扯著嗓子大聲維持秩序,仍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一絲回音。
銅鑼開道,儀仗先行。
五十名持刀帶劍的相府護衛分走兩側,馮天霸策馬游走于車隊前后,凌厲的目光小心謹慎地環顧四周,左手拽著韁繩,右手扶于刀柄。
車隊徐徐而來,走在最前邊的是兩匹旗鼓相當的高頭駿馬,一黑一白,頭頂紅綢,分外惹眼。
騎黑馬的是蒙古接親使者,蘇禾。騎白馬的是大宋和親使,柳尋衣。
二馬過后,是一輛四輪馬車,車上乘坐的是蒙古使臣,“河西王”按陳。
再后,是幾名內侍省的宦官步行相隨,為首的是內侍省“右班副都知”丁輕鴻。
丁輕鴻之后,便是萬眾期待的公主花車,一輛由綾羅帷幔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八輪大馬車。街道兩側的百姓一個個踮腳伸脖,拼命朝車內望去,卻只能透過層層紗簾隱約看到趙馨的倩影,令許多想一睹公主芳容的人大失所望。
花車所過之處,無不引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
然而,坐在車中的趙馨卻一動不動,面對熱情洋溢的百姓,她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儼然,趙馨此刻的心情,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花車過后,是整整十車奇珍異寶,乃大宋朝廷為趙馨準備的豐厚嫁妝。
實則,這些“嫁妝”與西府談判時贈予蒙古的軍餉錢糧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
車隊最后,是兩輛平庸無奇的馬車,分別是東府侍郎賈大人與樞密副使錢大人的車駕。二位大人奉皇上旨意前來送行,故而走在隊伍的末端。
此刻,趙元與賈大人同乘一車,白錦與錢大人同乘另一車。
兩車左右,分別跟著十幾名東、西二府的小吏、護衛,秦衛、丁丑亦在其中。
至于隋佐和徐廣生,此時正率兵于城門外迎候。
馬車內,趙元不時撩開車簾望向水泄不通的街道,感慨道:“今日之盛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熱鬧。”
賈大人諱莫如深地說道:“身逢亂世,越是熱鬧的地方越是危機四伏。天機侯應該知道,如今的臨安城……并不太平。”
只此一言,令趙元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尷尬道:“大人放心,只要柳尋衣離開臨安,那些鬧事的江湖人定會一哄而散。”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賈大人冷笑道,“平日里盡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下流勾當,如今柳尋衣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他們為何不出來追殺?只是嘴上喊的熱鬧,實則皆是無膽鼠輩。”
“今日的排場,內有數千御林軍披堅執銳,外有蒙古鐵騎與禁衛營嚴陣以待,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鬧事,不是活膩了就是腦袋有毛病。”
忽然,賈大人話鋒一轉,饒有興致地問道:“天機侯,你說……柳尋衣會不會帶著公主半路私奔?”
“這……”趙元心中一緊,躊躇道,“應該……不會吧?畢竟是按陳、蘇禾替他作保,如果柳尋衣做出什么混賬事,他二人在蒙古大汗面前也不好交代。”
“蘇禾是練武之人,身上的江湖氣極重,因此很容易被柳尋衣蒙騙。至于按陳……從始至終被蒙在鼓里,對柳尋衣更是一無所知。”賈大人嘆道,“如果出現差池,蒙古大汗一定會將這筆爛賬算在我大宋頭上。畢竟,擄走他們王妃的人如今可頂著‘大宋和親使’的頭銜,是正兒八經的朝廷使臣。”
“既然如此,皇上為何將‘和親使’的頭銜賜給柳尋衣?”趙元費解道,“論官階、地位,他遠遠不夠資格。”
“一者,徐廣生作為護衛將軍,已在送親中占據半壁江山。他是西府的人,皇上為平衡東、西二府的功勞,必然要從東府挑選一人擔任‘和親使’。一文一武,功勞各半。”賈大人無奈道,“東府送親的人,除柳尋衣之外只剩馮天霸。論官階地位,馮天霸是相府護衛,比柳尋衣更不如。因此,除柳尋衣外皇上別無他選,總不能讓丁輕鴻一介宦官充當我們大宋的‘和親使’吧?”
“東府人才濟濟,何不再派一人……”
“這是第二個原因。”賈大人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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