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shí)分，謝玄拿著一封書信，腳步匆匆地穿屋過院，直奔洛天瑾的書房。
    書房內(nèi)，洛天瑾正和洵溱、耶律欽談笑風(fēng)生。
    一見謝玄，洛天瑾春風(fēng)滿面地笑道：“謝兄，告訴你一個(gè)好消息。寧王爺剛剛收到少秦王的密書，現(xiàn)已將兵馬軍械、糧草輜重全部整備完畢，足足八萬大軍，屯于天山一帶。明年開春，將陸續(xù)行至玉門關(guān)待命。一旦宋蒙交戰(zhàn)，大軍可隨時(shí)東進(jìn)！”
    “兵貴神速，如此甚好！”謝玄面露喜，向耶律欽和洵溱拱手道，“少秦王言而有信，謝某佩服！”
    “少秦王為我們兩家的大事嘔心瀝血，鞠躬盡瘁。”耶律欽話里有話地說道，“只是洛府主……眼下卻仍有一些小麻煩。”
    洛天瑾當(dāng)然知道，耶律欽此言針對的是宋廷招安一事，故而神情一稟，義正言辭道：“寧王爺放心，七日之內(nèi)，洛某必將趙元趕出洛陽城。待臘月初八群雄集會，我將伺機(jī)與各大掌門一一密談，請他們出手助我們一臂之力。”
    耶律欽似笑非笑地盯著洛天瑾，稍作沉默，而后起身應(yīng)道：“既然如此，我們回去靜候洛府主的佳音！”
    “二位請便！”
    寒暄作罷，洛天瑾親自將耶律欽和洵溱送至門外，并目送他們離開內(nèi)院。
    “事到如今，他們?nèi)圆幌嘈盼摇！甭逄扈D(zhuǎn)身回房，自嘲道，“幾乎每一次見面，都要旁敲側(cè)擊一番，真把我當(dāng)成他們的傀儡了。”
    “這筆買賣，少秦王可是下了大本錢。八萬大軍，極有可能是他壓箱底的棺材本。”謝玄猜測道，“稍有閃失，此二人皆是吃不了兜著走，又豈敢不上心？現(xiàn)在，耶律欽和洵溱肩負(fù)重任，他們比任何人都害怕事情有變。”
    “是啊！趙元一日不走，他們便一日睡不踏實(shí)。”洛天瑾笑道，“如此也好，讓他們嘗嘗患得患失的滋味，省的總在我面前故作高深。”
    言罷，洛天瑾與謝玄相視一笑，而后于窗旁落座。
    “手里拿的是什么？”
    其實(shí)，從謝玄一進(jìn)門，洛天瑾便看到他手中的書信，只是礙于洵溱和耶律欽在場，故而一直緘口不言。
    “是沈東善派人送來的書信。”
    謝玄一邊說著，一邊將書信遞到洛天瑾手中，隨后將桌上的燭臺端起，小心翼翼地替洛天瑾照亮。
    細(xì)細(xì)觀閱一番，洛天瑾的嘴角不禁揚(yáng)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見狀，謝玄不禁面露好奇，問道：“府主，沈東善在信中說些什么？”
    “他走了。”洛天瑾道，“昨夜已向趙元辭行，謊稱南邊的生意出現(xiàn)波折，因而于今日一早匆匆率人離開洛陽城。”
    “走了？”謝玄驚詫道，“怎么一點(diǎn)消息都沒聽到？”
    “沈東善一向來無影，去無蹤。”洛天瑾不以為意地笑道，“九月的武林大會，他也是突然從華山消失的。”
    “我有兩件事想不明白。其一，趙元為何輕易放他離開？其二，沈東善明明是早上走的，為何傍晚才有人將辭呈送來？”
    洛天瑾故作神秘道：“歸恨到底，他為何要走？”
    “是啊！”謝玄一頭霧水，“沈東善一向精打細(xì)算，謹(jǐn)小慎微，如今一走，必會引起趙元的不滿。”
    “因?yàn)榍疤焖徊恍⌒姆赶乱粋€(gè)彌天大錯(cuò)，自知紙里包不住火，遲早有人找他算賬，因此早早溜之大吉。”洛天瑾解釋道，“他將趙元和凌瀟瀟在祥云綢緞莊密會的消息透露給我，便算到我和趙元之間必將鬧的不歡而散，甚至有可能發(fā)生沖突。這些商人一向趨利避害，膽小怕事，又豈敢留在這里引火燒身？我想，他一定反復(fù)權(quán)衡利弊得失，才做出這個(gè)決定。”
    “三十六計(jì)，走為上計(jì)。”謝玄蔑笑道，“沈東善別的本事沒有，一招‘盾術(shù)’倒是耍的如火純情。”
    “這是自然，此人整日游走于官府和江湖之間，似黑似白，似善似惡，早已將‘強(qiáng)中自有強(qiáng)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爛熟于心。”洛天瑾感慨道，“因此，他遇事從不與人正面爭執(zhí)，而是先逃離是非之地，然后躲在安全的地方使絆子，耍手段。如今想來，倒是十分聰明。不像我們江湖中人，芝麻大的事也要爭個(gè)你死我活，為此不知多少英雄好漢死在雞毛蒜皮的事情上，實(shí)在不值。”
    “商人有商人的生存之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處世法則。”謝玄道，“如果我們像他這般唯唯諾諾，莫說在江湖立足，只怕一天都混不下去。”
    “是啊！”洛天瑾不可置否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沈東善辭行，趙元為何不攔？因?yàn)樗梦飿O必反的道理，深知沈東善去意已決，縱使強(qiáng)行阻攔，只怕也于事無補(bǔ)。因此，倒不如做個(gè)順?biāo)饲椋屔驏|善欠他一回。更何況，沈東善的作用是從中斡旋，促成招安。如今，趙元對我全無招安之意，只剩誅殺之心，因此留下沈東善非但無用，反而會變成累贅。畢竟，趙元也不想祥云綢緞莊泄密一事，再發(fā)生一次。”
    “府主所言甚是。那他故意派人晚送辭呈又是……”
    “是怕我向他要錢。商人做生意，一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尚未讓他嘗到甜頭，怎么可能舍得出血？”洛天瑾哼笑道，“無妨！絲綢之路的事我已和耶律欽打過招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