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眼前的云追月，既令騰三石可憐心疼，又令他憤恨不已，一時(shí)間內(nèi)心五味陳雜，說不出的難受。
    笑聲漸漸收斂，云追月的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冷笑道：“無君無父？利欲熏心？我是通敵叛國的奸賊？呵，這些都是洛天瑾告訴你們的？”
    “密信在此，鐵證如山，豈容你狡辯？”騰三石沉聲道，“韃子究竟給你多少好處？竟讓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混賬事！”
    “果然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痹谱吩麓鸱撬鶈?，喃喃自語，“你們寧肯相信洛天瑾的花言巧語，也不愿聽聽我的肺腑之言?！?
    蕭芷柔心神一動(dòng)，遲疑道：“難道你未與蒙古人勾結(jié)？是一場誤會(huì)”
    “不！”云追月驀然起身，冷漠道，“你們沒有誤會(huì)，我的確與蒙古人聯(lián)手，并且華山鎮(zhèn)伏兵一事，我也早就知曉?！?
    “逆子，你終于肯承認(rèn)了！”
    “我承認(rèn)，但我并非利欲熏心，而是你們食古不化！”望著吹胡子瞪眼的騰三石，以及滿眼失落的蕭芷柔，云追月心中再起執(zhí)念，對(duì)自己曾勸阻蒙古人伏兵一事只字不提，反而狂妄不羈地笑道，“大宋氣數(shù)已盡，連皇帝老兒都偏安一隅，不思進(jìn)取，你們又枉談什么忠孝仁義？事到如今，大局已定，蒙古大汗天威所賜，勢(shì)如破竹，吞并天下是遲早的事，難不成你們還奢望宋廷能重振山河，奢望茍延殘喘的皇帝老兒能抵御蒙古鐵蹄，奪回失去的江山？簡直癡人說夢(mèng)，異想天開！我等既非皇親國戚，亦非達(dá)官貴人，何必為一個(gè)搖搖欲墜的衰敗王朝殉葬？自古成王敗寇，分分合合，天理循環(huán)，周而復(fù)始，哪有什么正統(tǒng)可言？所謂‘識(shí)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身逢亂世，便是天賜良機(jī)，讓我等賤民大有可為。既是如此，我們何不提前為自己尋找出路，于亂世之中闖出一番天地？一旦功成，至少能封妻蔭子，顯祖榮宗！”
    “混賬！混賬！混賬！你你你與韃子聯(lián)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簡直喪心病狂，無藥可救。老夫若不親手處決你，如何對(duì)得起騰族的列祖列宗？如何對(duì)得起天下英雄對(duì)我的信任？”
    聽聞云追月的悖逆之言，騰三石勃然大怒，猛地掠到云追月面前。
    與此同時(shí)，一道剛猛無比的掌風(fēng)呼嘯而出，直撲云追月的面門。
    “爹，不可”
    然而，未等蕭芷柔勸阻，騰三石的右掌忽然懸停在云追月面前，距其面門不過三寸之遙。掌風(fēng)拂面，將云追月的頭發(fā)吹的凌亂不堪。
    儼然，騰三石雖然震怒，但事到臨頭，他仍對(duì)云追月下不去手。
    唯一令騰三石感到欣慰的是，面對(duì)自己的滔天怒火，云追月并未出手還擊，甚至未有防御閃避的趨勢(shì)，始終一動(dòng)不動(dòng)，任其發(fā)落。
    由此足見，云追月雖然叛逆，但尚不至于弒父，總算良心未泯。
    “無論今天我是杜襄，還是云追月。在我心里，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亦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忽然，云追月的語氣變的十分沉重，義正言辭道：“眼下，宋廷腐化，皇帝昏庸，貪墨敗度，重賂輕賢，除江南一帶粉飾太平之外，其他地方的百姓皆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試問這樣的王朝又能維系多久？義父、柔兒，不如你們隨我一起轉(zhuǎn)投蒙古大汗。待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我等便是開國功臣，若愿謀求官職，庇佑子孫，則能入閣登壇，拜將封侯。若愿放浪江湖，逍遙自在，亦可田連阡陌，家累千金。到時(shí)，義父不僅僅是騰族之主，更可做湘西之主，乃至西南之主”
    “住口！”
    騰三石氣的睚眥俱裂，渾身顫抖，怒斥道：“此等不忠不義之言，你豈能說的出口？你所言朝代更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雖有其理，但天下何曾落于異族蠻夷之手？你可知韃子南下意味著什么？不僅是大宋覆滅之災(zāi)，更有亡族滅種之虞！你對(duì)蒙古大汗了解多少？可知那人何其陰險(xiǎn)狡詐？莫忘了，韃子破城后，殺人子嗣、毀人宗廟、奪人錢財(cái)、***女，無惡不作，罄竹難書。你為虎作倀，非但不知反省悔過，反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簡直不知廉恥！”
    言至于此，騰三石似是仍不解氣，又道：“莫說他封我做湘西之主、西南之主，就算他們封我做天下之主，老夫也不屑與強(qiáng)盜為伍！”
    云追月深知騰三石脾氣倔強(qiáng)，故而也不多言，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之意，似是對(duì)騰三石的迂腐守舊十分無奈。
    “襄兒，你與柔兒好不容易擺脫異教之名，回歸武林正道，何不趁此機(jī)會(hu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騰三石連連嘆息，勸誡道，“眼下，洛天瑾已是武林盟主，一呼百應(yīng)，群雄簇?fù)?，你若鐵了心與蒙古人為伍，他豈肯放過你？”
    “不錯(cuò)！”蕭芷柔點(diǎn)頭道，“現(xiàn)在看似風(fēng)平浪靜，實(shí)則在你的別苑之外，早已埋伏下無數(shù)眼線。只要你稍有異動(dòng)，姓洛的馬上便能知曉。我怕你來不及做‘開國功臣’，便已成為中原武林的刀下之鬼?！?
    “哼！”一提起洛天瑾，云追月不禁怒由心起，不悅道，“你們真以為我怕他不成？莫說他是武林盟主，就算他是皇帝老兒，我也不懼！”
    “你”
    見騰三石又要?jiǎng)託?，蕭芷柔急忙揮手?jǐn)r下，轉(zhuǎn)而靈機(jī)一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