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這樣的事情，心里“咚咚”直跳，尤其是梅花，心里跳得簡直歇不住歇兒。
    出了山洞，梅花不敢看龍富國，雙手撫著自己的胸膛問麗云：“哎呀，真是震撼人心啊！咱們在家聽到的響聲原來就是這啊！嚇死人啦！我的心慌得厲害！”
    龍富國要她們找個涼快的地方休息休息，叫上光棍趕緊去運石頭。
    麗云告訴他們，說她們在山上隨便轉轉，不用他們操心，吃飯時她們就去找牡丹。
    麗云和梅花本來是要散心的，可一到西山，那壯美的景色，那沖天的熱情，那無私的人們，那昂揚的斗志，一樁樁、一件件都深深地感動了她們。麗云剛才就想和龍富國一起去勞動，體驗一下戰天斗地，為民造福的感受，恐怕插不上手。梅花在心里喜歡上這里無怨無悔、敢教日月換新天的人們，喜歡剛才所依靠的那個人。無限的崇敬和向往之情在她們心中油然而生。
    她們沿著還遠沒有成形的渠邊走著、看著、想著、說著，把疲勞和饑渴忘到九霄云外。
    梅花掩蓋不住內心的激動，回味著剛才偎依在龍富國身邊的情景：人啊，真是個怪物！站在他身邊，你就什么也不怕。可挨上他的皮膚時，反而害怕得不得了。越是害怕，就越想緊緊抱住他。唉，真后悔沒抱住他。他可比那個表哥強多了。
    麗云想起梅花剛見到龍富國時不自然的樣子，有意問她：“到這里一走，有什么感受啊？”
    梅花訕訕地說：“什么感受？害怕。”
    麗云笑道：“我都看到了，你是有點害怕，要不然，怎么會不敢答話，怎么會往山洞的墻上靠呀？”
    梅花激動地說：“誰靠墻了？那是炸藥震的。”
    麗云說：“怎么樣都沒關系。在那狹窄的空間里，誰往誰身上靠都沒關系。可是，一旦有了害怕的感覺，那就大事不妙了！”
    梅花羞得捂了臉說：“我聽到巨響，身子一顫就歪到他身上！”她放開手，拉起胸前的衣服，聞了聞，說，“你看，我身上沾滿了臭汗味兒，難聞死了！”
    麗云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收獲，意外的收獲！意想不到的收獲啊！”
    梅花又撩起衣服給麗云看：“你瞧瞧，這衣襟上中間了那么多的灰和汗，離這么高就能聞到汗味兒。我可怎么回家呀！”
    麗云抿著嘴笑道：“魯迅先生說過，調朱弄粉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他喜歡工人的臭汗，而不喜歡資產階級小姐的香汗。請問梅花姐姐，你喜歡哪種汗呢？”
    梅花斗嘴道：“臭汗那么好聞，為什么還要洗澡？”
    麗云道：“汗是要洗掉的，但它的氣味會永遠記錄在嗅覺細胞中，記錄在人的腦海里。特定的場合，特定的事件總會給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今天教你一課吧，沒有他們流出的臭汗，你就聞不到五谷的香味兒，嘗不到清泉的甜味兒。你難道不比我更懂得這樣的道理？”
    梅花狡辯道：“什么香、臭、甜、辣的，你把我繞迷了。蹭到衣服上的汗水難道還能變成五谷？汗水流在田地里才難長出莊稼呀！你這個城里的女兒是不知道的。”
    麗云裝出老學究捋胡子的樣子說：“此言極是！然則豈不聞言：灑下汗水，收獲愛情者乎？”
    麗云這種心理暗示，給梅花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同時也在她心靈天平的一端加上了一枚重重的砝碼。梅花煩什么呢？麗云知道她對表哥并不感興趣，可女孩們在選擇生活時最能體諒家長的意志，往往會負重屈就，結果葬送了自己的幸福。麗云雖然看出梅花對龍建國的異常反應，但并不敢肯定她真的動了心。山外青山樓外樓，心境更隨新景游啊。這也是人之常情，情之常理。所以，麗云不能把話挑得過于明白，她認為含蓄一點或許能夠達到曲徑通幽的效果。因為在梅花心里，不僅現在的表哥，甚至那個令她迷戀的不知姓名的人恐怕都占居著一定的地盤，要把他們從她的心里擠出來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放一段時間沉淀沉淀，看析出的是什么晶體后再說也不遲。
    梅花此時已不僅是情隨事遷了，她分明感覺到有一種力量在拖著自己，不讓她向前挪動一步。
    “哎呀，好妹妹，等等我，我實在走不動了！歇一會兒吧！”梅花喊著走在前面的麗云。
    麗云裝作沒有聽見，反而放開大步朝前走。梅花又喊了幾聲，麗云才回頭看看，隨即轉過來和梅花一起找個地方坐下來。麗云發現，梅花的臉一直向著靠山工區的那個方向。
    “咕咕咕，咕咕咕！”一只白鴿在她們頭上盤旋鳴叫，聲音凄涼哀傷。
    麗云想起王建《宮中調笑》中的句子——腸斷，腸斷，鷓鴣夜飛失伴——心中一驚，仰望天空，那鴿子似乎在向她們求告。
    梅花隨即也站起來，看著那扶搖俯沖，左折右踅的鴿子不知所措，心想：怪事，鴿子怎么了？
    麗云告訴梅花，鴿子肯定是遇到麻煩了。動物和人一樣，在面對危險時，也會做出不尋常的反應。她們四下望著，極力想發現什么。
    那鴿子似乎知道麗云和梅花已經注意上它，就降低高度，貼地飛行，飛一截旋一會兒，等麗云們跟上時再向前飛，直把她們又倒引到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