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太可惜了。“梅花姐姐，我想起來了，趙大頂就是咱們下車時喊小紅的那個人。我聽見當時有人說，老悶兒想老婆都快想瘋了！”
    梅花說：“對，對。咱們趕緊也去找，我還能認出他呢！”
    站長和牡丹勸她倆休息，她倆哪里肯聽，只管跟著人們到處看，到處喊。
    山上、山下、山谷、山腰全是尋找趙大頂的人。燈籠火把把漫山照得通明如晝。可人們忙了大半夜，趙大頂的音訊一點也沒有傳來。遺物倒是有一些，都在他睡的帳篷里。
    人們猜測，是大的可能是，趙大頂溺水后被水庫里的大魚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連顆牙齒也不留；被狼吃掉的可能性也有，但很小。因為西山水庫施工和現在的引水渠施工，進山的人太多，加上開山炸石，機器轟鳴，不把狼嚇走，也會切斷狼的食物鏈條，狼的生存條件被破壞，好幾年已不見狼的蹤跡。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指揮部將以失蹤的名義報告上級、安撫逝者家屬。
    牡丹、麗云、梅花三個人擠在一張地鋪上，小聲聊著天。
    麗云說：“那個趙大頂會不會自己逃回家了？”
    牡丹說：“但愿如此啊！千萬別出任何事！”
    事實正如麗云說的那樣，那個老悶兒還真是跑回家了！
    那天，老悶兒沒在車站接到老婆，心里癢鉆鉆的。看著別的男人（當然也是少數）和妻子吃過飯拎著油布、單子，抱著被褥各找自己的清靜天地，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兒。他結婚三天就來到西山，幾個月一直沒有回過家。工地上的紀律非常嚴格，一般情況是不允許回家的。老悶兒也不敢去請假，生怕人家說他回家是為了找老婆。
    從事這項工程工作的人都是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沒有嘗過女人的倒也無所謂，因為他們不知道那是什么樣子，也就無從想起。有了妻子，特別是新婚不久的男人的那種想勁兒，足足可以抵消掉勞動的朝天熱情，而他們在家里獨守長夜寂寞的女人和他們是一樣的，耐不住伊甸園里旖旎風光的誘惑，結伙以送東西為名前去工地，占一個小山洞，搶一塊大石板，尋一個無人區，享受享受小別新婚的快樂時光。
    老悶兒來西山時帶的衣物很多，足夠換用。妻子在家參加生產勞動，照顧父母，加上新婚羞澀期還沒過去，生怕那些大媳婦們笑話，就沒大膽地和別的女人一起去西山找過老悶兒。老悶兒忍無可忍，叫一個堂嫂回去捎信，說自己積了一大堆衣服等著小紅去洗。堂嫂起初并沒會意，要替老悶把衣服洗洗。身邊的另一個女人哈哈笑著問那位堂嫂：“來這里的人哪個沒有學會洗衣服？你家男人有臟衣服嗎？你來是干啥的，啊？”
    堂嫂在那女人的腰間胳肢一下笑了，說一定把信捎到。
    誰知，老悶的媳婦那天堅持要把分配的活干完，結果錯過了進城坐車的時間，沒有去西山。老悶吃過晚飯，趁和其他人一起去水庫洗澡的機會，在半路上偷偷溜走，徑往家里奔跑。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回家和老婆睡上一覺。
    老悶兒一口氣沒歇，一直跑了四個多小時，到家已是深夜。小紅見他回家，也激動得不知所措，滿腹話兒欲說還休。老悶不由分說，把妻子緊抱在懷。瘋狂地親吻后，他抱起小紅就往床上按。小紅推開他，要給他燒開水、燉雞蛋。雞蛋燉好端上來，老悶兒不忍自己獨享，非要喂小紅吃一半不可。小紅只好吃了幾口。等小紅去洗刷碗筷、收拾灶房時，老悶兒已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小紅看老悶兒累得不成樣子，不想去打攪他睡覺，就在旁邊躺下睡了。也怨老悶兒沒把話講清楚，小紅還當他要在家住上兩天呢。
    老悶醒來時，天已大這，小紅早已下地了。床頭上放著他們結婚時老悶兒穿的新衣裳。
    老悶兒后悔地拍打著自己的腦門說：“你回來是要干啥的呀？咋能睡死過去！”
    后悔歸后悔，工作還得干。老悶兒不敢耽誤時間，趕忙起床，向西山飛奔而去。
    工地上，人們正熱火朝天地干著。盡管老悶兒的奔跑速度快得驚人，但還是以遲到了。
    人們見老悶兒回到工地，高興得大叫起來：“老悶兒回來了，老悶兒回來了！”紛紛湊過去問他上哪兒了。
    老悶兒“嘿嘿”憨笑道：“不提，不提。”
    隊長走過來就踹了老悶兒一腳，老悶沒反應過來就和隊長撕打在一起。人們很快把他倆拉開。
    路過這里的指揮長問他們為什么打架。隊長把老悶兒推到指揮長面前，讓他自己解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過，你不辭而別，驚得好幾萬人一夜未眠，為你擔驚受怕。以后再上哪兒，你可得先打個招呼啊！我們這里原則上是不準離隊的！”指揮長停了一會兒，調侃似地問老悶兒，“你家離這兒有多遠？跑回家還有時間睡覺嗎？”
    老悶兒的眼淚“嘩”地一下子流到了腮邊：“一百三十里啊，來回跑了**個鐘頭。‘這’覺只睡了一會兒，‘那’覺一會兒也沒睡上。”
    指揮長笑道：“亂彈琴，什么‘這’覺‘那’覺的！”
    大伙全都笑起來。
    指揮長面對這樣的事件，想到了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