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上過學，懂得近親結婚對后代不利。已經有過這樣婚姻的人家，教訓很深，生的孩子缺胳膊少腿，沒鼻子豁嘴。二是換親或轉親。走這條路的人不少，但存在著一離俱離、一毀俱毀的風險。也有人曾經說過，牡丹在上學，以后出路寬些，芍藥輟學在家，不如讓她給哥哥換一門親。開始是芍藥不同意，父親又哭又鬧，跪地懇求，她才答應下來。反過來，龍富國堅決不那樣做。他嫌說起來不好聽，拿妹妹給自己換老婆，跟喪失人倫地娶自己的妹妹沒什么兩樣。他要是真說不來人，也愿意打一輩子光棍服侍二老，決不能犧牲妹妹的幸福為自己鋪路。若要強逼他，他寧可自殘其身。父母雖舍不得女兒，更舍不得兒子，以后就不再提換親或轉親的事。但在父母的心頭，說不來兒媳婦永遠是一塊放不下的石頭。周香蓮性格豁達一些，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將來，只說是婚姻不透。他父親卻總是暗然傷神，話語越來越少。
    郎麗云怕芍藥再擠自己的墻角，所以撇開芍藥那類話題，把理想說得更實際：“我現在是知青，談不上有什么理想，只能說，我們的理想就是服從祖國和人民的需要，哪里召喚就到哪里。如果別的地方不需要我們，說明我們還沒有鍛煉到家，農村這塊廣闊的天地就是我們永遠的接受鍛煉的地方。”
    郎麗云這番話，其實是對現實的一種有意的反說。需不需要，不是她說了算數，關鍵在于上級和上級的領導。開始就下鄉插隊的人還有很多沒有回城。這其中有用工方面的原因，也有人事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政治方面的原因。人們把思想領先、政治掛帥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大搞政治運動和理論學習，忽略了經濟工作。工業生產沒有動力，商業經營沒平臺，沒有可以吸收更多人員的地方，現有崗位尚且閑中度日，哪顧得上一批一批長大的城市青年和學生！農村就不一樣了，雖然大哄大嗡，卻可以容下千軍萬馬，荒山禿嶺多的是，灘涂崗坡任你開。知識青年是個光輝的名字，但這個名字意味洋
    它將是一部分人的刑期徒刑的代詞。郎麗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被組織安排上工作。
    芍藥還是忘了下午的教訓，接著郎麗云的話說：“沒處用才好呢！就在我們這里安家落戶，立地生根吧！”
    “哈哈，你呀，說得多輕巧！麗云妹子這么美麗的一個大才女，說沒用是謙虛，你倒當真起來！放到咱們這里不是要虧死人家嘛！”杏子羨慕地說，“人家是卡片糧，要是個男的，最差也能在農村找個最美的妻子！別說人家還是個美貌才子，少說八大局長的兒子還求之不得呢！”
    “嫂子，你咋也學著她們扯上這個啦！”麗云顯得怪不好意思。杏子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們這些知識女性總是把事業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豈不知愛情事業雙豐收是何等幸福啊！”
    牡丹笑道：“光有愛情，沒有事業，那只能把兩個人簡單地捆綁在一起，即使過著天堂般的生活，也會使人覺得索然無味。何況，世上的愛情也不是放在貨架上的器物，隨手就可心掂來的。”
    芍藥撇撇嘴說：“酸，真酸！高談闊論，在天上建造你們的愛樓吧！我是不會跟你們一起扎老女墳的。”
    杏子笑道：“你看人家芍藥妹子多實在！芍藥，不想等了的話，我明天就找媒人給你說婆家去。”
    芍藥趕忙攔阻：“不，不，不，你還是別說風就是雨。我哥哥還沒有結婚，咋能輪上我們呀！”
    牡丹示個眼色，不讓她提這事：“你不想讓爹媽好好睡覺嗎？”
    杏子被提醒，以學習的話題勉勵牡丹等人：“你們不要把書本丟了，一邊實踐，一邊學習，說不定上面啥時候分給咱們一個推薦上大學的指標，你們都有希望啊！”
    牡丹和麗云認為有那種可能，但很小。不過，她們也表示，從未中斷過知識的補充，學知識跟置辦家具一樣，閑時置，忙時用，不定在什么時間就能發揮作用，在偶然的機會中存在必然的結果。
    杏子也在惦記著那事，她怕龍建國處理不當，幾個人再折騰起來，無益于事情的解決，就起身告辭。芍藥、牡丹把她送到門外。
    麗云的征狀比昨天好了一些，但起床后還是感覺頭有點暈。她要牡丹給去青年場的人說一下，叫他們給自己請個假，她想再休息一天。快到中午，她硬撐著起來，做了咸玉米糝湯，餾了幾個黑窩窩頭。這就是他們經常吃的飯，但比起那些每頓都喝紅薯面湯的家庭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生活了。
    周香蓮放工回來，見麗云把飯做好，心痛得不知怎么說才好，批評也批評不得，麗云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恩忖人；表揚也表揚不成，因為這樣會使她的病情加重。她只能叫牡丹晚上早點回來做飯，讓麗云好好休息。
    知青們得知麗云病了，不能上工，午飯后，就相約來到牡丹家里看望麗云，安慰她好好養病，別操心工作，說解放軍干活真是棒，一人能頂好幾個，最多再有兩天，就會把場子清理完畢。
    牡丹不了解知青們的脾性，好奇地問：“咋沒見那個高雅潔？”
    楊文洲答得快：“人家說有事，先到青年場去了。我想，會不會也去找郝大隊長借車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