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牛不喝水強按頭(3/5)
多次表示不愿這樣下去,但還是對未來報有一毫信心。現在看,沒有等頭了,要干革命在哪里不能干呢?跑到學校學不成習,上不成大學,狼一群狗一伙地像什么?不如回家種莊稼安逸。他不想干,又不能不干,他多干一天,學校可能就會多平靜一天。但他感到,那些人是不會讓他好端端下去的,因為他雖然不務政事,但也知道一些不能外傳的情況。他們必然會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到自己的身上,到那時溜都溜不掉了。如果真的不想繼續和他們爛在一塊,或被他們打了黑槍,就得找個硬巧耙子,先把路求能釘死一會,方能安全逃脫。
她們三人在這里討論的問題不是憑空想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問題。兩派本是一丘之貉,因主帥卻志趣各異,才造成這樣的狀況。試想如果劉雄和他們擰在一起,縣中早已不是縣中了,而是地獄了。她們希望劉雄繼續當紅司令,這樣對學校是有利的。但事態的發展是不會以她們的意志為轉移的,情況很快就發生了變化。
那天,路求能把劉雄叫到他那兒,傳達上面的指示,要讓劉雄把紅組織的人集中起來,把那年打的那個老右弄來再批斗批斗。劉雄說,什么老右,人家沒了工作,沒了工資,勞動改造了那么多年,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不了,現在斗人家能說過去理不能呀!路求能硬說那老右正在進行反攻倒算,向社會和人民發動猖狂的進攻,不斗不行,不斗縣中的工作就上不去。劉雄說,上級怎么就沒對自己說而是對路求能說。如果是對路求能說的,路求能自己去干好了。路求能命令劉雄做這件事,劉雄說他沒資格命令,命令是上級的事,全然不聽路求能的。路求能就說,他已對上級匯報過,如果劉雄不干,就地撤職。劉雄緊攥拳頭,對路求能說,他可以不干,但撤職是不能容忍的,他沒有犯錯。路說他不聽指揮,他說他從來不聽瞎指揮。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劉雄就是不去安排。路就召集學校領導和紅組織領導開會。學校的領導來了,可紅組織的領導卻不參加。這樣更加堅定了路求能撤換劉雄的決心。他單方面決定撤去劉雄的司令職務。劉雄忍無可忍,揮拳砸在路求能的眼睛上,一會兒工夫,路求能的一只眼就如同熊貓眼睛一樣紫黑了。學校的領導們也不敢上前,劉雄也不再多打。走時,對在場的人說:“我早就不想當這個混事的司令了!但誰要是敢說個撤字,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反正我也是寡婦摸黑路——潑上這一堆肉了!官怕官,我可不怕官!我哪里來還回哪里去,走,種地去了!”
劉雄走之前還開了次紅組織會議。他要人們以后小心行事,在執行上面命令時掌握好分寸,不要傷及太多的人。還要大家講究策略,不要像他那樣直硬,剛直不阿是要被折斷的。他走的時候,紅組織和同學們都流著眼淚送他,不少老師也很惋惜地來了,郎麗云們一家三口都來送行。
路求能看劉雄走了,就對上面打報告說:紅司令劉雄在學校的工作很出色,但他為了支援農業生產,在更加廣闊的天地鍛煉自己,主動辭去司令一職。新的人選學校正在考慮,成熟后將會及時上報。
縣中沒有了橛子(注:橛子,方言,像楔子一樣的木制工具,釘在墻上或地上,不易拔出),路求能尋思著怎樣改組紅組織。他曾讓牡丹干,牡丹不干。這令路求能很傷腦筋。別人爭都爭不來的好事,送給她她還不嫌不好,天底下竟然有這樣不求上進的年輕人。她牡丹也不瞧瞧當下的局勢,革命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任憑多大的人物,皆如驚弓之鳥,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惟有呆在這個組織里才能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些新興的實力派大員,哪個不是從這個組織走出去的?路求能越想越弄不明白牡丹為什么不聽他的話,為什么把他的一片好心當成了驢肝肺,為什么不去考慮一下自己的前途。不行,不能由她那樣。路求能不再找牡丹商量,他知道找了也是沒用的,而是采取先斬后秦的手段,強行把牡丹推上那個位置。他要把這匹馴不服的烈馬交給上面,讓大人物們來馴服她。同時,路求能也不敢完全保證她能和自己配合好,就在司令之下高了一個能俯首聽命于他的副司令,一旦牡丹在關鍵時候反水,副司令可以獨擋一面。
路求能打完報告,蓋了相關公章,就去縣城找領導。報告很快批下來,路求能立即返回學校,安排會議事項。縣紅組織和縣革委的領導參加了好幾個人。縣紅組織的人宣布縣中紅組織新班子成員的組成情況后,問大家有沒有意見。學校的領導沒意見,新班子的其他成員也沒有意見,只有牡丹有意見。
“報告各位領導,我叫龍牡丹,我有意見!”牡丹站起來說。
“你說說看?”縣革委的一個五十多歲的禿頂領導說。
“請上級審查,我有什么資格當司令?”牡丹問。
“那我問你,你有什么資格不當司令?”禿頂反問。
“我不是紅組織的成員,我不能當這個司令!”牡丹說。
“你現在是司令,就是組織的成員;是組織的成員,就能當這個司令嘛!”禿頂像繞著口令般地說,“看來龍牡丹同學還是蠻謙虛的嘛!將來大有進步的余地!”
“我沒能力,不會團結人,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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