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老人出工不多。爛無淫割草雖快，卻和她玩的時間也最長，工分又平分，所以也分不了多少。
    花賽月想，光這樣下去還是不行，到年底還是要缺糧的。
    天下了好長時間的連陰雨，花賽月一直悶在家里想著能掙更多工分的辦法。
    雨住了。割草的娃兒們一群一群地出發(fā)了。花賽月和爛無淫一起最后出村。在路上，花賽月把自己的想法對爛無淫說了。爛無淫說試試看行不行。
    爛無淫把大伙叫到一起，像生產(chǎn)隊開會一樣，商討割草大事。結(jié)果是，每人每天把自己工分的兩成分給花賽月，花賽月則陪著一個男孩玩一天。玩的方法是抓蛋兒，誰抓到帶“玩”字的紙團(tuán)，誰就和她玩。這是運氣，誰也不能胡扯，誰也不能反悔。男孩們還特別約定：玩家要把一天的工分全給花賽月。
    這樣的游戲做了月把子時間。娃們雖小，卻各有各的小算盤，各懷心態(tài)。有運氣好的，能連續(xù)抓到“玩”字，有運氣差的，多天抓不到這個字。有人就提出這樣不行，雖然公平但不平均，要求輪著玩。對花賽月來說，雖然每天進(jìn)項差不多，但會玩的抓不到，比如爛無淫，玩不好的又總是中標(biāo)，玩著也不盡興。于是，大家再一商量，就把抓鬮改為輪流。男孩子們干得比以前更賣力。
    日復(fù)一日，月復(fù)一月，年終到了。生產(chǎn)隊進(jìn)行工分決算，一評比，花賽月家不但不缺糧，還成了余糧戶呢。她的父母感到納悶和奇怪。
    小孩就是小孩，有時說話沒撈摸，口無遮攔。不知是誰把這事透露給了不在圈內(nèi)的小孩。這些小孩又把這事說給了大人。只有花賽月的父母還被蒙在鼓里。
    隊里還有個游手好閑的大人叫二瞇子，長著一對小老鼠眼睛，酒糟鼻，牛嘴唇翻著，天天光想著女人。隊里好多婦女都被他調(diào)戲過。他聽到傳聞，就想沾花賽月的便宜。
    有一天，他把花賽月攔在村口，齜拉著牙笑道：“月姑娘啊，聽說你和爛無淫那小子干這個？”他用左手食指和拇指彎個圈兒，右手食指往中間一插，說，“也讓老步嘗嘗鮮好吧？”
    花賽月像看到魔鬼一樣在叫起來。二瞇子松了手。花賽月哭著跑了。
    這一跑，雖跑過了二瞇子的一劫，卻逃不過父母那一劫。二瞇子得不了手，就把他們的事說給了她的二老。
    父親把她叫到跟前，不由分說就拳打腳踢。不知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腳，終于有一腳踢錯了地方，花賽月慘叫一聲昏倒在地。兩個老人不知道該怎么辦，胡亂喊起來。躲在房后的二瞇子聽到叫喊聲，認(rèn)為這下可以親近親近花賽月了，于是走過來，想解勸解勸他們。當(dāng)他看到花賽月已經(jīng)不省人事，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人命關(guān)天，不容他多想，背起花賽月就往大隊診所里跑。赤腳醫(yī)生一看，花賽月是流產(chǎn)，就趕緊安排人把她往公社醫(yī)院送。公社醫(yī)院的條件雖然也不怎么好，但醫(yī)生絕對都是真正的希波克拉底的弟子。“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不是只說在口頭上，也不是只寫在墻壁上的空洞的大漢文字。醫(yī)生、醫(yī)院領(lǐng)導(dǎo)一齊上陣，“救”字當(dāng)頭，“人道”為先，不惜任何代價，把花賽月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
    當(dāng)醫(yī)院叫人把病歷和費用單據(jù)送到花家時，兩個老人中的一個已撞墻而死，另一個只有一股悠悠氣兒了。醫(yī)院召開緊會議，并報公社黨委批準(zhǔn)，免除了花賽月的全部醫(yī)療費用，還給花賽月包了一個月的中西藥。
    花賽月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家中，已是一個多星期后了。父親不見了，母親還躺在床上起不來，由堂兄弟們照看著。人們都不愿和她說話。她思前想后，唯有一死。她試圖懸梁投繯，卻找不到一根象樣結(jié)實的繩子；撞墻吧，又太殘忍了，萬一撞不死落個終身殘疾可咋辦？跳井吧，都是沒有水的干井，再想到自己以前曾經(jīng)溺水的難受勁兒，跳井也不是個好辦法。她反來復(fù)去想著死，最終也沒有死成。再看看半死不活的媽媽，哪能死得下去呀！可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要是再死了，她還能活嗎？不能死，不能死，堅決不能死！
    她燒了兩碗稀玉米粥，自己喝一碗，喂了媽媽一碗。兩人都不吭聲。
    一個小地方出了這么大的事可是不得了的。生產(chǎn)隊報告給大隊，大隊報告給公社，公社報告到xian里，xian里派公安局來人調(diào)查。
    其初，花賽月什么也不說，后來在公安的教育感召下說出了前因后果。幾個男孩子和二瞇子被公安帶走。二瞇子因流氓罪和猥褻幼女罪被判刑，不久死在監(jiān)獄里。爛無淫等幾人被判勞動教養(yǎng)。
    花賽月的媽媽也在事后三個月去世。
    花賽月成了孤兒，因年齡太小，由生產(chǎn)隊照顧，每年按平均糧食水平發(fā)放供給。隊里只讓她做些力所能及的輕活兒。
    再后來，花賽月長大了，該說婆家了。本隊人知其底細(xì)，不敢要她，外村的一打聽她的出身也不要她。
    死咬這時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說老婆的年齡。本地的人都說他是假婆娘，沒人跟他；外地的人見面時看他的樣子，也同樣看不中他。
    他的爹媽出大價錢找媒婆給死咬說親。媒婆得了人家的錢財，兩頭遮掩，終于把花賽月和死咬搓合在一起。當(dāng)時有人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