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他老婆肖紅妹已熱情地迎了上前。
    “喲，小河啊，今天怎么得空來太婆這兒啊？還沒吃吧？來來來，正好，和你太公喝一杯。”
    “太婆！”趙小河趕忙沖肖紅妹擺手，“您別忙，我不在這兒吃飯，我就找太公聊幾句。”
    “如果是說取消年祭的事兒，你就別開口。”趙老辛看他這樣子，已猜到他來的目的，一下就把趙小河要說的話堵死了。
    “太公，您聽我說，武漢都封城了，現(xiàn)在外面的肺炎疫情真的很……”
    “咚！”
    趙有辛重重地將酒杯擱桌上，冷眼打斷了他的話：“就是天塌下來，這年祭都不能取消！”
    “太公……”
    “你要是還有別的話說，就坐下來邊喝邊說，你要說的還是取消年祭的放，趕緊給我走！”
    “太公，您聽我說……”
    “走！”
    “我說你個老頭子，什么話不能好好說？要大過年的趕人家走？有你這么當人家太公的嗎？”從廚房拿來了一副碗筷的肖紅妹看到這一幕，頓時沉了臉，將碗往桌上一擱，罵起了趙老辛，隨即又改了臉色將趙小河往餐桌前招，“小河，別理他，來，坐這兒吃，太婆給你倒酒。”
    “你別瞎摻和，讓他走！哼！”
    “誒！我說你還來勁兒是吧？！”肖紅妹將筷子放桌上前連帶猛地一拍桌子，“真是越老越不懂禮數(shù)了！我今兒就要讓小河在這里吃飯，你怎么著！”
    “太婆！我回去吃，回去吃。”見趙老辛這里沒有半點回旋余地，自知勸不動，本就打算回去另想法子的趙小河，見此情形又怕兩老吵起來，趕緊擺手謝絕，一邊轉(zhuǎn)身想走。
    “別理他！今天就到太婆這里吃！有太婆在，看誰敢說你！”肖紅妹不理會趙老辛，拉住趙小河不讓走。
    趙老辛向來懼內(nèi)，見老婆發(fā)了火，也不敢再多言，卻也不理趙小河，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趙小河本就不打算在這里多耽擱，遂推開肖紅妹的手笑著解釋自己回去吃，哪知肖紅妹較起了真，非得留他下來，見他執(zhí)意要走，發(fā)了火：“怎么？你這是嫌太婆老了手腳不干凈呢？還是嫌太婆做的飯菜不好吃？”
    “不是不是，都不是……”
    “既然不是，就坐下來吃！你剛剛和你太公說什么話來著？和太婆再說一遍，不怕！太婆給你做主！”肖紅妹說這話時還剜了趙老辛一眼。
    想到趙老辛向來怕老婆，聽見肖紅妹這么說，趙小河這才沒急著走，卻也沒坐下吃飯，試著把當下的肺炎疫情和肖紅妹說了，末了提到取消年祭的事。
    “就是讓武漢死了很多人的那個肺炎嗎？”
    見八十來歲的肖紅妹居然知道這事，趙小河很高興地連連點頭。
    “怪不得紅紅和妞妞打電話叫我不要出門，還叫我正月初三不要辦酒請客。”肖紅妹瞪向了趙老辛，“紅紅都不帶外孫和曾孫來做客，你還辦什么酒席？”
    趙小河知道她口中的紅紅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妞妞是她的外孫女，聽到她這么說，心里燃起了點希望，立刻借機再一次說明疫情的嚴重性，并夸她家女兒那些人明智。
    “那是，你紅紅姑婆可是趙家洲最早走出去的大學生呢。”肖紅妹一臉自豪，又夸了女兒幾句后，拍起了胸脯，“行了，太婆知道你今天來找你太公的目的，你放心，太婆家正月初三保證不辦酒接客。”
    “怎么能不辦酒？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那年祭……”
    “婦道人家怎么了？沒我這個婦道人家，你趙老辛今天能兒孫滿堂？紅紅說了，現(xiàn)在誰辦酒席誰家就死得快！紅紅的話你都不聽，你不想旺子旺孫嗎？”肖紅妹冷冷地打斷趙有辛的話，再次向趙小河做保證，“太婆這邊幾家人你都不用管，太婆做得了主，包在太婆身上。”
    知道她說的幾家人是指她幾個兒子，瞅見趙老辛竟也沒再說反對的話，趙小河高興極了，連聲說著感謝帶夸贊的話。
    “我這邊是沒問題，不過你爸那邊的話太婆可說不上。”肖紅妹笑著送執(zhí)意不到她這里吃飯的趙小河到門口。
    “只要有辛太公不堅持年祭照舊，其他我會處理。謝謝太婆。”
    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搞定了趙老辛的趙小河高興極了，隨即又聯(lián)系了房中其他的族人，大部分人本就有意支持取消今年的年祭，聽說趙有辛不反對后，紛紛表示響應(yīng)，這讓趙小河如釋重負，興沖沖地回到家。
    此時家里人已吃完午飯，陳蘭蘭見他回來，按照他之前的要求，拿了個大盆把飯菜都裝一起，端來擱至柴房前，一邊問他剛剛急匆匆干什么去了。
    趙小河端著盆蹲在柴房前，一邊吃一邊把取消年祭的事說給了她聽。
    “真要取消年祭不辦酒？！”陳蘭蘭臉上有了擔憂之色，指了指超市里邊，放低了聲音提醒，“爸媽剛剛還在給二舅三姑們打電話，一個一個通知他們初三拖家?guī)Э趤碲w家洲趕熱鬧啊！”
    “武漢因為肺炎都封城了！初三絕不能辦酒席！不能讓他們來！我得……”
    “砰！”
    趙小河的話被摔杯子的聲音打斷，他一抬頭，就見父親站在超市后門口，鐵青著臉怒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