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子里擺放開了八把椅子，每把椅子都隔開了兩米來的距離，中間也擺著一張椅子。一筆閣
    中間坐著的正是趙家洲村今年新任的總族長趙有根，其他均為各房房族長的位置。
    趙三福有些無奈地看了眼趙小河，沒再出聲，因為院子里擺滿了椅子，趙三福沒把代步車開進(jìn)院子，隨意在靠邊停了。
    趙小河也將電動車停在了一邊，緊隨趙三福進(jìn)去。
    眾族長看見他倆進(jìn)院子，都射來噴火的目光。
    趙三福忽略大家的神色，陪著笑請大家坐下，一邊解釋請他們來這里的目的。
    眾房族長嘟嘟囔囔地坐下。
    很有族長范的趙有根一直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沒拿正眼看他們，冷冷地哼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小河，你站那兒。”
    “好。”
    趙小河點點頭。
    這院子里除了趙三福，別的人他至少也得喊一聲太公，連趙三福都得站著，所以他這個小輩很自覺地走到最下邊的外圍站著。
    趙三福陪笑看著趙有根：“有根太公，今天我請你們幾位長輩來這里是因為……”
    “趙家洲正月初三的年祭必須按時舉行！否則我們絕不答應(yīng)！”趙有根疾言厲色地打斷趙三福的話。
    “對！我們絕不答應(yīng)！”其他幾位房族長堅決附和。
    “趙家洲的年祭可是有七百多年的歷史，打鬼子的年代都沒中斷過，所以這次也不能取消！”
    “趙家洲的年祭沒有取消的先例！”
    “這可是趙家洲的老傳統(tǒng)！”
    “就是！”
    房族長們七嘴八舌發(fā)表意見的時候，趙小河發(fā)現(xiàn)前面空了一張椅子。
    順眼一掃，才發(fā)現(xiàn)只來了七位房族長，至于少了哪位房族長，他突然一下對不上號。
    這群太公們對族里的事向來都是非常重視的，但凡召開族長會議，他們都會排除萬難來參加。這位太公今天沒來，莫不是……他和這群族長的看法不一致？或許他對取消年祭是支持的？
    趙小河心下驀地一喜。
    要知道趙家洲一共八房，有一位房族長持支持態(tài)度，就意味著取消年祭減少了八分之一的難度，這可省了很多事兒。
    如果有哪房先開了頭，再突破別房或許會容易些。
    “趙三福！你這樣做就是趙家洲的不肖子孫！”
    趙有根一聲厲喝打斷了趙小河的思忖，也把他才長出來的那點樂觀嚇跑了。
    “我再說一遍：年祭一定不能取消！該有的禮節(jié)儀式也一樣都不能少！這是對整個趙家洲負(fù)責(zé)！”
    因為過于激動，原本一直坐著的趙有根站了起來，“你們還記得吧？九八年村里沒買到純黑的神豬，用花黑的神豬替代，九八年就發(fā)了大水，整個趙家洲都差點被淹！零七年的正月初三下雨，有人怕淋濕衣服，就取消了抬先祖菩薩出來游村插路燭的儀式，結(jié)果當(dāng)年臘月整個趙家洲凍得人出不了村，停電停公交車，愣是過了個蠟燭年！直到第二年正月初三把儀式補上，才來電通公交，才恢復(fù)正常！這些可都是老祖宗給不肖子孫施的教訓(xùn)！”
    趙家洲年祭中有一個項目是殺豬祭祀。殺的豬必須是全身純黑、無一點雜色的豬，趙家洲人稱其為神豬。頭年三月物色好合適的仔豬后，由當(dāng)值那房人派人飼養(yǎng)，一直養(yǎng)到來年正月初三。這么十個月下來，往往能養(yǎng)到上千斤。據(jù)說神豬很有靈性，到了正月初三那天，村民敲鑼打鼓去迎它時，它知道自己的使命，會主動往祠堂那邊走去。豬頭是祭先祖?zhèn)冇玫模漓虢Y(jié)束后豬頭豬內(nèi)臟一起紅燒，歸八位房族長和總族長一起享用，豬肉以戶為單位，一戶一塊，分給全村人共享。因為趙家洲人多，每戶最后只能分到一小塊肉，不過這并不重要，大家把肉領(lǐng)回去后，切一個蘿卜與肉一起燉，燉了湯全家人一起喝，就算是人人都得到了先祖的庇佑，來年一定都會平安健康事事如意。
    那小塊肉往往都是帶一丁點瘦肉的大肥肉，和蘿卜一起燉往往沒有半點肉味，全是蘿卜味，趙小河從小就討厭吃這個神豬蘿卜湯，每次都是被父母逼著喝，還會說一些不喝這個湯以后就會怎么怎么的嚇?biāo)Ｋ赡旰鬅o論父母怎么勸，他都拒絕喝這個湯，也不勉強自己的孩子喝，每每這個時候他總少不得挨父母一頓批。
    不過話說回來，他對趙家洲有些老傳統(tǒng)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表示堅決的反對，因為就是這些老傳統(tǒng)，才讓趙家洲的年總是過得有滋有味。他的主張是順其自然保留，喜歡就參與，不喜歡也不要勉強。
    但眼下肺炎疫情嚴(yán)重，他作為趙家洲的村長，就再也不能說順其自然的話了。
    這邊他聽到趙有根發(fā)表的這番評論，不覺好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有根曾太公，九八年的洪澇和零八年的冰凍那都是自然災(zāi)害，也不止咱趙家洲受災(zāi)，整個青嵐都受了災(zāi)啊，這原因不能歸結(jié)于年祭儀式的變改吧。”
    “你個蠢崽哩子懂什么！”趙有根三角眼一瞪，那語氣叫一個兇，“趙家洲的老祖宗可是楊泗將軍的得力手下，和楊泗將軍一樣，本事都大得很哩！就是因為他們太生氣了，遷怒給趙家洲的同時，還禍帶了整個青嵐！說到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