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趙小河緊張地看著趙三福。
    “正月初三的年祭！”
    趙小河聽言倒吸了一口氣，才想明白為什么今天沒什么人進進出出，守卡工作這么好做，原來人們都在醞釀更熱鬧的事。
    正月初三的年祭是趙家洲村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那天各家各戶都要辦酒迎客。中午迎客，下午殺豬祭祀，晚上抬先祖金身圍著村子游走，一起插路燭，以求安康。
    趙家洲的年祭有著悠久的歷史。
    據(jù)說趙家洲的先祖是一對趙姓兄弟，相傳為楊泗將軍的親信，楊泗因故被處死時，兄弟倆受到牽連，隱姓埋名往南一路逃到撫水河中間的這片沙洲上暫時落腳。到改朝換代后，兄弟倆在沙洲上上已生活了數(shù)年，各生了四個兒子。見這里風(fēng)景好，生活得又順風(fēng)順?biāo)塘恐鬀Q定不再回老家，恢復(fù)姓名就此扎根。從此這片荒洲成了趙家洲。
    這八個兄弟的后代衍生出了整個趙家洲，為了便于管理，族譜上按八個兄弟的血脈把趙家洲分成了八房，也就是后面的八個村小組，把先祖兩兄弟尊稱為大公二公，連同楊泗將軍一起塑了金身雕像，供在祠堂里。
    又說正月初三是楊泗將軍被處死的日子，最初正月初三的年祭是為了祭奠楊泗將軍，隨著時代變遷，歲月流轉(zhuǎn)，年祭規(guī)矩也斷斷續(xù)續(xù)改了不少，不過始終保留著殺豬插路燭祭奠楊泗將軍的儀式。
    隨著族人的增多，年祭儀式改為了一房當(dāng)值一年。正月初三只有輪到當(dāng)值年祭的那房族人，才有資格抬大公二公和楊泗將軍的金身塑像去游村插路燭，其他的人只能跟在后面。最初為了炫耀本房族人的人丁興旺，當(dāng)值的那房族人會在初三那天宴請所有的親戚朋友前來助威助興。煙花，爆竹，舞龍燈，搭臺唱戲，只要能增添熱鬧的活動都會邀請來。總之，能搞多熱鬧就搞多熱鬧，對于他們來說，熱鬧代表興旺，當(dāng)年越熱鬧，來年越吉利。
    這么熱鬧的活動，別房族人的親戚自然也會跟著來湊熱鬧，慢慢地就演變成了正月初三這天趙家洲全體村民一起宴客。
    今年在趙方忠等人的努力下，趙家洲年祭申請非物產(chǎn)文化遺產(chǎn)成功，當(dāng)值的四房又是八房中最興旺發(fā)達的一族，為了慶祝申遺成功，他們那族人很早就計劃好了今年的年祭活動，都說要讓今年的年祭列入趙家洲大事記。戲班子和舞龍隊早就請好了，年祭的宣傳畫冊也發(fā)出去了，紀(jì)念品也準(zhǔn)備好了，還聯(lián)系好了省電視臺的人來采訪，并請了專門的航拍攝影隊制作紀(jì)念影像。
    “今年的年祭只怕得成為趙家洲另類大事紀(jì)了。”趙小河長嘆了一口氣。
    趙方榮錯愕地看著他：“你不會不讓村民初三宴客吧？！”
    趙小河滿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出聲：“不是不讓宴客，而是得取消年祭。”
    “取消年祭？！”趙慧文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滿臉不可置信，“你不是開玩笑吧？！年祭在我們趙家洲可是有著好幾百年的傳統(tǒng)啊！就連兵荒馬亂的年頭都沒取消過啊！”
    趙方榮想到什么，呵呵一笑：“村長的意思應(yīng)該是說儀式從簡吧。四房那邊早萬事俱備了，你這會兒說從簡，只怕他們不會答應(yīng)呢！我估摸著你首先就過不了老族長這關(guān)。”
    趙小河沒再出聲，而是看著趙三福，等他拿主意。
    趙三福眉頭早已擰成了一條線，面對著南水河，定定地看著漆黑的河面，半天沒出聲。
    趙小河從口袋摸出一包沒開封的煙打開，捏住煙盒底部用力往上晃了晃，晃出一支煙后，遞至趙三福面前。
    “叔，抽支煙。”
    趙三福習(xí)慣性地伸出手，快觸及到香煙時，又驀地收了手，正色叮囑趙小河不要抽煙：“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抽煙就得拿掉口罩，不是好習(xí)慣。”
    明白他的意思，趙小河也不生氣，迅速將煙按進煙盒里，將煙盒揣回了口袋，一邊憂心出聲：“哪年的正月初三趙家洲不是人擠人腳踩腳呢？尤其到了晚上正式年祭時，村子里少說也容著七八千人吧？這七八千人當(dāng)中，只要有一個人確診肺炎，就得全軍覆沒啊！叔，我們千萬不能讓趙家洲成為第二個百步亭啊！”
    趙方榮糾正趙小河的話：“哪只七八千人啊？怎么著也有一萬人吧。正月初三那天誰家不是大擺宴席的？我家每年初三都有六桌客人。村子里一桌兩桌的很少，至少都有三四桌，多的還有十來桌的呢。”
    趙三福仍沒應(yīng)聲，因為他家每年初三都有十桌。他家一年中只有正月初三那天大魚大肉地宴請所有親戚朋友，熱鬧一天，其他日子親戚朋友來了就隨菜便飯地吃。這在親戚朋友中已經(jīng)形成了慣例，現(xiàn)在哪怕他不再提前邀請，親戚朋友們?nèi)绻麤]有要緊事，初三那天也都會按時過來吃酒。
    趙慧文這兩天一直參與了肺炎防疫工作，他也深知個中嚴(yán)重性，此時臉上也是滿滿的擔(dān)憂：“現(xiàn)在肺炎這么嚴(yán)重，確實最好不要搞這種聚會，但就算我們幾個能說服家里人初三不辦酒席，我們還能說服得了村里三百多戶人嗎？哪怕說服了一大半，一小半的人家辦了這個酒席，我們其他人的努力也等于白費啊！肺炎的傳染性太強了！”
    趙方榮郁悶地接話：“別說一小半的人家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