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平凡(1/3)
椎名浩二很年輕,才24歲,在拿到畢業證書的時候心里想著的是周末的聚會,而現在他的周末沒有聚會只有結果千篇一律的面試。
但很多時候努力并不一定有成果,只是稍微讓自己感覺好受點,可以在凌晨計算完本月支出后說上一句“至少我在努力。”
就像他之前之所以想要攻讀碩士,并不是因為熱愛研究工作,只是沒有下定決心踏入社會,在未被錄取后,他反而一股坦然,如果我這樣的家伙都能混進去,那么那些科研小組里又有多少心懷研究的人呢?
甚至在考入大學之后,椎名浩二不止一次問過自己,是不是選錯了人生道路?他從未覺得藥學和有機合成有趣,只是因為宣傳手冊上對這門學科的充滿前景的描述才選了這門,走進實驗室時后悔也已經來不及,只好繼續沿原路走下去。
可以預見,倘若自己再這樣過上二十年,注定會像四十歲開始謝頂五十歲就已經成為光頭的導師那樣成為一個研究冷門學科,只是掛著一個大學教授的名頭,卻沒有拿得出手的科研成果,一位不入流的研究者。
他在剛入學一年的時候倒是經常因為這些事情胡思亂想,后來在實驗室的時間占據了他大部分生活時間,漸漸沒有空閑去思考這些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實驗時操作不當吸入的有害氣體太多,導致腦子已經沒有精力去處理實驗室之外的事情。
大學這幾年的時間里,在他手上死掉的小鼠數不勝數,以至于他在拿到畢業證的時候竟恍惚間看見自己站在一群小白鼠的尸體上,他從只出現過在他就學典禮上的院長手上接過像是有些燙手的鎏金證書,再抬起頭便發現自己除了手中的證書什么也沒有,他就這樣拖著行李箱在校門口站了一下午,直到工作人員來詢問他是否是提前來報道的新生。
很多剛剛踏出大學邁入社會茫然的年輕人一樣,他一邊投遞簡歷一邊想著干點副業賺取生活費,如果不是那天突發奇想的奈良夢幻游樂園之旅,也許他還在和朋友們一起做著無人理會的Twitter視頻,雖然僅能掙到修改視頻時的電費支出,但他從未懷疑過他們這個小團隊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而現在,背叛朋友的懊悔,石沉大海的簡歷以及交完攝影機賠償后余額只夠當公交卡的銀行卡,一切的一切最終讓他在出租屋里系上了一根繩子,這個名叫椎名浩二的年輕人決定去死。
他搭好了椅子,這把椅子是他在租到這間價格低廉據說鬧鬼的屋子,大約一個月后在跳蚤市場買的。
除了靠背不能靠,坐下去的時候需要空出一只手稍稍用些力確保椅子的平衡外,他還是很愛這把椅子的,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工作后所購買的東西,他發了一天傳單用除去基本花銷后所有的錢買下了這把年齡足以當他爺爺的椅子。
房間內光線并不明亮,盡管現在正是下午兩點,椎名浩二嘆了口氣,他扯了扯繩子,在確認足夠結實后,他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似乎本不該出現的念頭,設計出房間采光這么差的設計師會不會在被開除后也想過吊死自己?
他踩上了椅子,抬頭看見破舊的燈罩里那些堆積在一起黑乎乎的蟲子尸體,一種難以自制的悲傷籠罩了他,他想要哭,可是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忘記了一個男人該如何哭泣。
他像是給情人系項鏈那樣溫柔地將繩子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沒有任何戀愛經驗,所以這繩子系得并不是很好,他的脖子被硌得有些疼,不過他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已經不需要不在乎這種事情了。
他沒有再給自己留下向世界告別的時間,毅然決然地一腳踹向了椅子,椅子那簡陋的靠背被踹成零件,但腳下依舊是奇跡般搖搖晃晃維持著平衡的椅子。
一種荒誕的諷刺讓他放聲大笑,這世上還有什么比這更諷刺一名自殺者?
椎名浩二走下了椅子,他決定換一種方式,這把椅子像他的老朋友,他覺得應該讓老朋友再次回到跳蚤市場,他要維護這把椅子在一個老人的身下看著夕陽的尊嚴,而不是讓老朋友作為這次自殺事件的幫兇,最后成為某個廢品回收站里的燃料。
一陣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思考該如何死去,所以他無法掛斷這通來自過往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的電話。
“奶奶,我是浩二。”
“對,我現在在東京。”
“不是上次就告訴您了嗎,我找到工作了,就是做視頻的,自媒體。”
“掙的還行,吃穿不愁,不用不用,我自己過的很好,不用寄錢,我都大學畢業了,我自己能掙。”
“好,電話話費挺貴的,我新年就回去看您。”
椎名浩二掛掉了電話,他看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面帶笑容的自己,片刻后他朝桌子狠狠地砸了一拳,他還不能死,他答應過奶奶回去過年的時候要買臺能夠視頻的智能機,他不能死,死亡也許是種解脫,但從來都不是終點。
他知道每次奶奶主動找他打電話后都會到鎮子上的銀行給他匯一筆錢,那筆錢就是他在監獄里最后的錐子,他需要,不,是必須挖出一條地道。
去他媽的面試,讓那些腦滿腸肥只會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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