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上將軍手里捏著兩封信,一封好消息一封壞消息。
    好消息來自柏鈞和,這個坑死人不償命的家伙可算是要回來了,還順利救出了自家?guī)煹堋Ｌ熘赖韵ψ罱鼮榱藦棄航@群人有多費勁，柏鈞和要再不回來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按照柏鈞和原定的計劃，大軍抵達(dá)漢中之后應(yīng)該派遣主力經(jīng)子午道直奔長安，可大軍未抵達(dá)漢中前就收到消息，史朝義往長安派了一個監(jiān)軍。這個監(jiān)軍不是別人正是南酆。
    別人不知道南酆是誰翟夕還能不知道嗎！雖然木炎有意瞞著他不想讓他知道的太多，可翟夕與他大師兄感情一向不錯,兩人經(jīng)常通信,一來一往之間翟夕如何猜不出大師兄的身份，只裝作不知罷了。
    正因為彼此了解，翟夕才堅決不同意奇襲長安。南酆的本事只怕不比令狐純與柏鈞和差多少。江涵等人要是敢偷襲長安，絕對是十死無生有去無回。
    若是能直截了當(dāng)也解釋清楚也就罷了，偏偏翟夕還不能把他大師兄賣了，自然就與諸將起了爭執(zhí)。好在翟夕是柏鈞和信任的人，江涵等人也不是魯莽武夫，雙方還沒到兵刃相向的地步，只給柏鈞和傳了信兒等他決斷。
    翟夕沒料到他聰明過人的師弟已經(jīng)把自家?guī)煾复髱熜值睦系兹疾鲁鰜砹耍剽x和傳話回來說同意按兵不動翟夕還挺高興的。可等收到第二封信，也就是那個壞消息的時候，翟夕的高興勁兒便煙消云散了。
    第二封信來自南酆，也就是風(fēng)易。風(fēng)易在信里說當(dāng)晚要約翟夕一見。
    這信是夾在例行公文中一起送過來的，翟夕見信頓時冒了冷汗，顧不上徹查軍中是否有奸細(xì)便匆忙安排好手頭的事物潛出了軍營。
    “見過大師兄。”
    夜晚天氣不算晴朗月光不顯，層層疊疊的樹枝葉子一擋眼前的身影看得不甚清晰，卻也足夠翟夕認(rèn)出對方是誰了。
    “辭卓，好久不見，你最近可好。”拿掉了臉上的面具轉(zhuǎn)過身來，風(fēng)易對翟夕一笑。
    “托您的福，過得真不怎么好。”
    “我還沒教訓(xùn)你呢你倒先埋怨上我了。”話是這么說，可風(fēng)易卻并沒有生氣的意思，“你榮升羽林上將軍，也不說傳遞些軍報給我，我早日打下漢中城，你也可以早日回去跟師父交差不是。”
    “師兄找我果然是為這事兒。”翟夕唇角一挑，笑帶寒氣，“師兄可曾想過，柏鈞和敢讓我假扮他統(tǒng)軍便是做了萬全準(zhǔn)備了，倘若羽林軍出了什么差子，第一個要人頭落地的就是我。”
    “話說回來師兄你也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知道羽林軍中的柏鈞和不是他本人，羽林軍里級別稍低的將官可都不知道呢。”
    風(fēng)易隨意靠在樹上，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懶懶地道：“柏鈞和重美色輕家國，為了救自己的準(zhǔn)王卿拋下大軍擅離職守，即便羽林軍一敗涂地也都該是他的責(zé)任，又豈能拿你頂罪。”
    “你說的美色是我們的師弟！”翟夕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肉里掐出深深的印痕，“就算他不曾見過你的面也很少見師父的面，可他對你一直很仰慕，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甚至連他的生死都不顧！”
    “我真的不明白師父為什么一直想著復(fù)國！李唐背棄了他奪走了他的名譽身份地位甚至性命，他卻還一心想著幫那個家族復(fù)國！師父考慮過天下百姓的福祉嗎？他想沒想過一旦有第三方加入戰(zhàn)局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他沒考慮過吧，他連自己的徒弟都可以犧牲，又怎么會顧忌那些與他毫不相關(guān)的百姓！”
    風(fēng)易收斂了輕慢的神色，嚴(yán)肅冰冷的目光從頭到腳籠罩著翟夕，半晌才道：“你這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吧。這幾年你對師父交代給你的事兒愈發(fā)不盡心，東樓會變成如今的樣子你沒少推波助瀾吧？”
    直視風(fēng)易的眼睛，大師兄眼中的冷漠肅殺恍如一陣北風(fēng)吹過翟夕心底，將心頭的熱血凝做了冰霜。
    “大師兄，你回答我，你真的認(rèn)為師父這樣做是對的嗎？”
    “辭卓，如果沒有師父收養(yǎng)你，你豈能活命，更不用說入朝為官了。”
    “如果我沒有一手家傳的易容術(shù)，又沒有阿哲這樣的莫逆之交，師父當(dāng)年會救我嗎？”嘲諷一笑，翟夕的失望溢于言表，“我和阿哲想要的是天下太平的安穩(wěn)日子，并非出將入相列土封疆。我感激師父的救命之恩養(yǎng)育之恩，可這并不意味著師父做什么我都要盲從。”
    “辭卓，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反感李唐復(fù)國。難道楚國或者燕國就比李唐好嗎？楚皇氣量狹小猜忌心重，毫無雄主之風(fēng)；燕皇就更不用說了，表面上仁慈寬厚，背地里對開國功臣斬盡殺絕，毫無恩義可言。這樣的國家難道就有希望嗎？”
    翟夕搖搖頭：“我之所以最初時愿意幫助師父，就是因為我看不到楚國或者燕國有希望。可今時不同往日，柏鈞和的心胸魄力加上東樓的才華，足以給大楚一個更加光明的前景。”
    “你要知道，東樓不同于阿哲，他并不是一個只會制造各種器具的工匠，他的見識心思都非常人可比。我不知道為何他失憶之后會變成這樣，但他改變的理由不重要。我相信如果是他和柏鈞和一起努力，我與阿哲便能早日過上我們想要的平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