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論王者這一職業(yè)(1/4)
?虞子嬰長鴉黑烏發(fā)堪堪及裸,發(fā)尾束以纓絡(luò)啞鈴,白凈小臉一片清冷麻木之色。
深色中衣她著一襲黑氅紅紋莊重宜男宜女曲裾大袖長袍,在夜色下細(xì)絨似深紫色的鑲邊軟毛將其小臉輪廓消融柔化掩遮,愈發(fā)顯得個子嬌小贏弱,似弱不勝衣。
她一轉(zhuǎn)頭,那一雙眼睛如寒星,似黑珠泡著銀色水銀,黑白分明。
方踏入青帳中的清鑾不由得神色一愣,目光隨著風(fēng)起吹動的細(xì)碎火光,忽暗忽明,忽亮忽灼。
“發(fā)生何事?”
身后青布幔再度被人撩動,桑昆翊已面目清寒嚴(yán)肅,從清鑾身后踱出,徑直走向虞子嬰,他目光隨意掃視了一眼三叉鐵架的火盆旁,那里原先擺放著一張鋪皮草的矮圓氈坐,中間呈桌而兩旁朝下凹陷,可供坐,可擺飾。
——可眼下,桌倒氈翻,滾塌一地。
桑昆翊僅巡視一眼,亦不見有追究的意圖,因為他看出此舉乃他徒兒腳滑所為。
“師傅,我會重新收拾好的?!庇葑計氤@ヱ吹拖骂^,不狡辯亦不解釋,直接承認(rèn)道。
桑昆翊看她神思不屬,本欲張嘴說些什么,但余光瞄到一旁靜立默首霽光悅顏的道袍少年,話鋒一轉(zhuǎn),道:“徒兒,這一位乃清虛宮七濯星冠長老的大弟子。”
聽到提名,那名長相正太娃娃臉、但舉止卻像暮藹老者般講究的少年應(yīng)聲邁前一步。
他對著虞子嬰先是淺深合宜地微微一笑,接著雙掌交疊,額及手背,寬祍闊袖垂下,朝著她深深一揖到底:“清虛宮七濯星冠長老大弟子清鑾,見過……虞姑娘?!?
在偏道教的玄術(shù)界,跪乃辱神之說,所以一般見禮皆以十分簡潔或隨意的方式打招呼,唯見長輩及尊者,會以手勢、作揖、深揖等較為正式的方式問候。
對于清虛宮七濯星冠長老大弟子清鑾此刻恭敬的態(tài)度,桑昆翊是略感訝異。
這深揖……未勉太過隆重了吧。
虞子嬰對此不避不躲,生生受了這一禮,她看了桑昆翊一眼,容貌于飄忽閃爍的火光中難辨神思,她僅輕聲地喚了一聲:“師傅?!?
桑昆翊凝眸抿唇,知她是想與此人單獨相談,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囑咐一聲“為師就在外面不遠(yuǎn)”后,便不耽留,轉(zhuǎn)身離去。
等桑昆翊的腳步不顯于耳后,虞子嬰雙掌攏于袖中,淡眉一挑,這才看向一直保持著行揖躬身姿勢的清鑾,道:“素未謀面,何以行此大禮?”
“雖素未謀面,但卻心慕已久,虞姑娘以贏弱女子之身,身負(fù)天下蒼生之責(zé),乃王者之軀畏攝已,自擔(dān)得起清鑾此一禮……其實,清鑾對姑娘行此‘不講究之禮’亦是有所折辱,但因桑掌門在此,頗有忌諱方退而求其次?!鄙碇嗌琅弁庹拄浯浔〖喌那逯缮倌旯ы樁拖骂^,因無法觀其面容,僅聽他那沉穩(wěn)而低啞的聲音,會險些誤以為他其實已經(jīng)七老八十。
虞子嬰對他的話就像在看一出折子戲,觀其變演,卻不置身于其中,游離于局外。
“王者?你憑哪一點便認(rèn)定我就是你口中的‘王者’?”
清鑾抬起頭來,他似乎很喜歡笑,眼角笑紋細(xì)細(xì),但他的笑容卻不似因高興而笑,僅為顯得較為和易近人般嘴角微翹,像戴著微笑面具的弧度,一雙像三月細(xì)雨般輕柔,不喜不悲的眼睛地看向虞子嬰。
知她并不信,亦看出她的不以為然,清鑾嘴角噙笑,輕然而鄭重地吐出八個字:“異世之魂,天罰之軀?!?
虞子嬰聞言眼神倏地幽黯下來。
一時間,似夜色的黑暗逐漸彌漫進了瓜蓬青帳內(nèi),細(xì)煙裊裊,青幔布上的黑影被帳外濃厚的夜色被寂靜襯托得格外沉重,像是一池?zé)o風(fēng)天里的湖水,橘黃色的火光下,他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既是天罰之人,又如何成為王者?”
許久,一聲嗤笑聲劃破死寂的空氣。
不知為何,清鑾在聽到虞子嬰開口時竟松了一口氣,雖然這“王者”看起來年紀(jì)尚稚,但氣勢卻通攝逼人,不可小覷啊。
“能獲得天罰之人,本身就屬于天地之間的例外。清虛宮信術(shù)、崇道,雖窺得天命順應(yīng)氣候,但既為人,便心存仁,掌門與師尊與吾等憐憫天下蒼生之悲鳴,愿為九洲傾其所能照拂一二,但到底有力所不及,但王者卻是異世之魂,雖受天罰之懲,卻能不拘于天命,能抵御滅世……”
清鑾字字如雷似在敲碎人的心靈,他神峻目湛:“你生則九洲生,你亡則九洲滅。”
虞子嬰靜靜地聽完他一番陳腔闡述,到底能夠震撼得有限,她性格雖不及七罪那般肆意惡屠,但那顆心的冷硬程度卻是相當(dāng)無幾的。
畢竟她自救沿已令自己筋疲力盡了,何遑拿余力去悲天憫人?
虞子嬰曾跟鄭宇森說過這么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dá)則兼濟天下,她說他就是屬于“窮”的那一類人,而事實上,她亦是屬于“窮”得自顧不暇的那一類。
她生則九洲生,她亡則九洲滅,這十二個大字太誅心了,她對此僅付諸于冷艷面攤“呵呵”兩字。
“你覺得……或你的掌門師尊們覺得,僅憑我一人能救世?”虞子嬰的語氣并不嘲諷,但這一句話本身就飽含了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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