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十分邪乎的少女(1/6)
?穿花寰走廊,拂過縷縷紫穗懸垂的花藤,與馨華搖曳的木槿,風吹起如花瓣破碎的流光瀲滟,紋倒影。
隨著玄嬰身姿如鳥斂鴉羽般輕盈緩行,她步履于林蔭間拂動,她鴉青長發如瀑散落披肩,不著任何美飾華物,從枝椏葉縫間撒落的金粉色光斑如金泊,便成為她最美的點綴。
蔥郁的樹叢,掩映著紅的綠的琉璃瓦屋頂和朱紅的宮墻,在迴廊拐角處,一組穿著粉荷收腰宮裝,摺疊裙擺處銹著枝節桃花的妙齡宮女們,身姿裊裊婷婷地手捧著精美膳食、糕品、水果,疾步端莊地朝著太子朝華宮而去,其后尾隨著一隊提攜著叮叮咚咚箏、鼓弦的宮廷樂師們。
看樣子似有貴賓入宮,正在太子的朝華宮內招待著。
玄嬰頓步,靜佇而立。
“咦~……咦~?……咦~?!”
雞嗓音,一聲比一聲更拔尖的怪異音永調在玄嬰身后驟然響起,玄嬰漠然未動,似早有所料,但見一臉詫異兼具驚懼表情的安德才,身邊帶著兩名藍衽圓帽小太監,偏著腦袋左躥右躥地跟在玄嬰身后。
他盯著她兩眼放直,似畏似驚,甩了甩拂塵,梗著脖子道:“爾、爾是何人?這……怎么這一身古怪裝束在宮中行走,趕緊……”
玄嬰聞聲幡然回頭,一陣落花飄舞,她額前的齊海被一陣沁風吹拂揚起,便展現無遺地將那一張被白紗繃帶蒙嚴實,只露兩只黑黢黢眼睛,跟櫻色嘴唇……的木乃伊面龐露出,在她乍一轉頭之際,著實嚇著了離得較近的安德才一跳。
“啊!”
他慌悸一秒,撫著胸口,尖叫一聲跳后,險些撞著了身后的兩名小太監。
那兩名小太監也看呆了。
一陣寂滯之后……
“很可怕?”玄嬰看他們久久沒有回神,有些奇怪地問道。
當初在精神病院中,像這種程度包扎的病人比比皆是,有自傷的,有他傷的,亦有……她傷的,她擅長外科手術,是以早已視若平常,但見他等如此“特別”的表情,一時有些不解。
安德才一怔,細細一再辨認她的聲音,才恍然地瞪眼,失聲道:“玄、玄嬰姑娘?!”
稍前殿下還詢問起她呢,他便派散人去尋她,得知她又跑到嫉殿那兒去了,太子殿下便才作罷,咋一愣聲不響跑到這兒來了……嘖,還整成這副嚇人的模樣?
“嗯。”玄嬰頷首,然后繼續上一個話題:“……很可怕?”
安德才得知眼前之人是玄嬰,并不是哪里來的怪人或者危險刺客,他才稍微安定下心來,癟嘴咽了咽唾沫,接著他用一種古怪又離奇的目光打量著玄嬰,類似“這姑娘果然撞傻了腦袋”的眼神。
“玄嬰姑娘,您、您這只是傷著額頭,那張臉倒算完好,有必要……包得這么嚴實嗎?”
她的傷勢安德才瞧過,就是從額際到耳廓端那里橫傷了,別的位置太醫都仔細檢查過,毫發無損呢,哪里需得著弄得如此夸張。
“不是這個原因……”玄嬰剛啟聲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她心卻生不耐之感,暗忖:她的事又何須跟別人一一道明,便話語一轉,想了想問道:“你看到我這張臉,會第一時間聯想到什么?”
這……這副嚇人的德性,他能聯想到什么?
安德才眼皮子一抽搐,心中雖不以為然,但顧及著殿下他也需要掂量著語氣客氣,他眼珠子一轉,笑呵呵道:“您、您這是想聽真話呢,還是假話?”
“你的話,我會真假摻半地聽的。”玄嬰道。
安德才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卻不知道想什么什么“撲哧”一聲地笑了,看她一本正板,操著一口稚音脆聲,卻裝出一副老成端嚴的模樣,這才發現這小姑娘倒真是實誠得有趣。
這一笑,倒是讓他先前埋怨、驚嚇的心情一吹而散。
“您啊,剛才險些嚇得咱家都跟您一樣快失魂了呢?乍瞧那一身在花樹蔭底下陰森森的黑衣,轉過臉那一張白慘慘的臉,倒是有幾分像是那……勾魂的牛頭馬面——”
本來就是說著鬧趣的,可這話經他嘴里這么一出溜,安德才又驀然想起,眼下這位玄嬰姑娘身份可不一般,更是太子殿下中意之人,哪恁得他亂開玩笑如此怠慢,那可是以下犯上了。
他當即臉色一改,連忙腆著笑容,討罪道:“喲,瞧奴才這張賤嘴啊,簡直就是犯抽,玄嬰姑娘您別見怪,實則您這一身造型,那可是……品味獨特異常啊,難怪蕓蕓眾美人兒當中,只有您才能討得咱們殿下歡心。”
“真的你說完了,假的也說完了。”玄嬰說道。
嗯?安德才疑惑不解,可細細一琢磨她的話,暗一回想之前的對話,心中震驚——喲荷!她說的還當真了啊!
前一句真話,他怎么就能那般毫無防備地說了出來呢?后一句他警神雖然趕緊補上,可跟上一句話相比,再愚笨的人也聽得出來,過份水份摻假,就是他順著一個臺階下罷了。
真的,他說了,假的,他也說了,而之前玄嬰姑娘曾說,他的話她會真假摻半地聽,他當時只覺她是在開玩笑,可現在……怎么覺得她好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
在宮十幾年,他倒是第一次遇見這么邪乎的事兒……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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