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壓力沉重，便“噗通”一聲便跪在地面，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覷向睡床觀察了那容色似雪的少女幾眼，眸閃探究與疑惑。
    怎么回事了？
    當(dāng)他搞不清楚狀況的視線掠過少女額頭那纏圈、沁血一塊兒的白紗布時，似恍然了一瞬，再虛虛瞄向她那木然呆癡的表情，最終吱唔掂量的話語半響，才謹(jǐn)慎道：“這、這個，可能、可能是因?yàn)橹斑@位姑娘不慎撞傷了腦袋……才造成的，那個，殿下，人的腦袋內(nèi)部構(gòu)造復(fù)雜，有時候傷其一，便會禍其二，卑職斗膽猜測……這個或許是存在了后遺癥吧……”
    “后遺癥……那可能治好？”牧驪歌微蹙眉道。
    人若當(dāng)真傻了，他這般費(fèi)力將其救下來又有何用？
    太醫(yī)有些為難地垂下眼，手掌粗礪部分無意識地摩挲著他的隨身醫(yī)箱，借此緩解全身的緊張，他并非花眼暈花看不懂局勢，他自然觀察出來殿下對眼前這名看似癡癡傻傻少女絕非一般意義上的重視，要知道，“朝鸞殿”上下從來不曾聽聞見過哪一名貴族閨秀曾受邀踏足過殿下的寢宮，更不遑是這般輕易地躺在他的床塌上養(yǎng)傷。
    這般一想，太醫(yī)臉色遽然難看，聲音遲緩、帶著一種保守的安撫道：“卑職，自當(dāng)盡力，但頭部的傷比不得身體其它部分，需慢慢查因?qū)す侥軐ΠY下藥，忘殿下能多寬恕卑職一些時日……”
    伴著兩人并不顧及聲量的談話內(nèi)容，那少女的眼珠漸漸轉(zhuǎn)動，呆滯的眼中多了一絲生息。
    “我…是誰啊？”她喃喃說道。
    牧驪歌第一時間調(diào)轉(zhuǎn)過頭，聽著她那一聲細(xì)若蚊聲的自喃之語，眸猝閃幾分異色，那清潤凝視她的目光不乏帶著深沉審視與懷疑。
    “玄嬰姑娘，您醒了？”
    少女聞聲，緩緩、極似慢動作分解般扭轉(zhuǎn)過來面部，牧驪歌定定地看著她，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細(xì)節(jié)。
    那躺在銀鼠皮墊的縟子上的少女，幾乎整個人快陷入軟墊中，被整個裝了進(jìn)去，越發(fā)顯得她身形嬌小瘦弱，她一頭鋪散開來的青絲堪比任何名貴的綢鍛綾羅，烏黑似墨，額頭圈纏著白紗繃帶，在靠近耳尖輪廓處滲著未干的血漬，她面容似雪白皙，墨眸疲軟半闔，一眼望去只覺其瘦小得楚楚可憐。
    她那惚閃輕眨的睫毛，偶爾撩動，卻似一把柔軟的羽毛刷子，刷過人心底最柔軟、最癢的部位。
    如同失魂的木偶，在看到身邊那笑得和藹親切的牧驪歌時，她偏然地覆下眼睫毛，暗忖不是攻略人物，虞子?jì)霙Q定冷漠無視之。
    眼下的待遇明顯比她預(yù)測得更好一些，這也只能更說明，這牧驪歌心中的野心絕非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恬然、與世無爭。
    被虞子?jì)牒雎裕馏P歌依舊溫文而笑，他伸手紆尊降貴般幫她掖了掖被角，軟墨雙瞳緊鎖于她的眼睛，突然出聲道：“趙鹿侯已經(jīng)平安地離開了，你不必憂心，且安心養(yǎng)傷，不過……有一件事情驪歌想還是有必要告訴御使大人一聲，在呼鄂城格南與裕關(guān)交道之處，我瑛皇國的邊境士兵抓到幾名可疑人物，因?yàn)槠渲写毒褮⒘说膸酌淮_認(rèn)身份是天元國的探子，正巧我巡疆就在附近，是以這件說起來并非十分重大的事情，也上報到了我這里……”
    像是起了一個話頭，他邊說著，亦招手讓恭守一旁的粉衣荷裙宮婢端來攤溫的藥碗，不知道出于何種想法，他并沒有讓宮女侍侯虞子?jì)敕帲炊H自施手準(zhǔn)備喂藥。
    宮婢愣了愣，不敢揣測主子的想法，便聽順地將碗雙手遞給了殿下，她垂下腦袋，機(jī)靈輕柔小心地動手將虞子?jì)霐v扶起來，將其靠在軟墊上，方便殿下喂藥的時候不撒落。
    “御使大人，來，喝藥。”模仿著以往宮人侍候他時候的舉動，他亦一邊回憶，一邊在滑瓷的碗面擱了擱，面擱了擱，然后動作溫雅地伸長，將白玉勺喂于她抿緊的唇邊。
    虞子?jì)氩o反應(yīng)。
    一秒、二秒、三秒……時間在沙漏滑落間流逝，周邊提心吊膽等候著，緊張得腦門都快要冒汗的太醫(yī)跟宮人們，詫異得眼睛都瞪直地盯著那名少女，看她竟敢這般無視殿下，都恨不得上前親自撬開她的嘴巴，將藥直接灌進(jìn)去。
    而牧驪歌等到手臂微酸時，卻依舊沒有發(fā)怒或表現(xiàn)出不耐，而是想了想，試探性地?fù)Q了一個稱呼：“玄嬰，該喂藥了，來。”
    這時少女身形微動，這才微微眼神流轉(zhuǎn)。
    牧驪歌見此，眸中似無意間挖掘出一件有趣的收藏般盛滿了笑意，便輕就著那一勺重新抵于她嘴邊。
    略停了片刻，少女張嘴將勺含了進(jìn)去，抿了抿淡粉嘴唇，并無任何不適的表情，便咕嚕一聲吞了下去。
    牧驪歌端著碗，湊近幾分再順勢舀一勺，這次顯然喂食的更加順利，剛碰到她嘴角，她便自覺地含下喂了進(jìn)去。
    但見大半碗藥就在他有條不紊，與虞子?jì)胂裎固鹚悴灰娙魏闻懦獍闩浜夏蹰g喂完，牧驪歌好奇地盯著那碗烏漆漆的藥，即使不需要嘗，那濃重的中藥味道已沖鼻難聞。
    待只剩一口量的時候，牧驪歌才問道：“太醫(yī)，這藥……苦嗎？”
    他的語氣莫名帶有幾分古怪探究。
    太醫(yī)不解其意，看了看殿下手中的藥碗，但卻還是老實(sh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