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凜至今不知道，仙島上空的圓月，究竟是真的月亮，抑或只是懸掛在天空中的幻覺。
    總之，這月亮它又圓又白又大，頗具觀賞性。
    月色喜人，是夜，伊凜再一次來到戒律山。
    能如此輕松找到目的地，夏師妹功不可沒啊。
    如此聰慧機智的師妹，這年頭可不多見了。
    戒律山執(zhí)掌門內(nèi)律法清規(guī)，后山處，有十二座山峰，山峰內(nèi)設(shè)有石窟，用來關(guān)禁違規(guī)的天劍門弟子。
    為什么用山來壓呢？
    傳說許多許多年前，有一只潑猴大妖，被人壓在山下五百年，后來老實了。
    這傳統(tǒng)不知怎的，從許多代掌門之前，一直沿用至今。
    朝如霜此刻，正在其中一間石窟內(nèi)，閉目打坐，神情怡然安靜。
    給人的感覺，與其說她正被關(guān)禁閉，不如說她在閉關(guān)靜修。
    用來關(guān)禁違規(guī)弟子的石窟，是硬生生將山壁內(nèi)部掏空形成的。
    別問施工過程，伊凜也不清楚。
    但法術(shù)的種類繁多，伊凜大抵能推測出。
    借著月色，伊凜無聲無息，來到巖石柵欄前。
    柵欄就在腳邊，很矮。
    柵欄內(nèi)，有昏暗的油燈透出微光，一束束柵欄的倒影，如妖魔亂舞，左右搖擺。
    “師姐，別來無恙。”
    伊凜伸出腳，靴尖輕輕叩著石柵欄。
    “是你！”
    伊凜走路跟貓兒似地，沒有半點聲音，加上伊凜身為修士，同時也是潛行大師。直到“篤篤篤”沉悶的叩擊聲傳入石窟內(nèi)，正在閉目打坐的朝如霜，這才恍然驚覺有故人來訪，氣息頓時紊亂不已。
    “噓！小點聲！”
    “……你為何而來。”
    朝如霜瞬間平靜下來，重新閉上眼睛。掌心朝天、平放在雙膝上、微微顫抖的手掌，過了一會便不抖了。
    “師姐，你這是明知故問。”伊凜在山前盤膝坐下，與朝如霜隔著，只有一片薄薄的山壁。
    在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伊凜環(huán)目四顧。
    在暗中，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少隔絕靈氣的陣法。說實話，朝如霜在里面打坐，壓根沒有半點吐納的功效。
    這里可是專門用來關(guān)修士的地方，該有的功能一應(yīng)俱全。
    當然，如果是用來關(guān)他……自是關(guān)不住的。
    “若是師傅讓你來問，朝如霜，無話可說。”
    朝如霜的口吻，異常平穩(wěn)，如一潭死水。
    “是我好奇。”伊凜笑了笑：“望師姐答疑。”
    “我答無可答。”
    朝如霜仍是那句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伊凜想了想，決定攤牌了。
    “師姐，現(xiàn)在的你，沒必要把我當成天劍門的弟子。今日，我不為天劍門內(nèi)任何一個人，我只為我心中的好奇而來。”
    當伊凜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卻是在狹窄的石窟內(nèi)回蕩。朝如霜忽地渾身一震，駭然地轉(zhuǎn)過身。以她金丹修士的修為，哪怕被這石窟關(guān)住了，也不至于弱到懵懵懂懂的地步。但此刻，她愣是沒察覺到，林一是用何等詭秘的方式，進入石窟內(nèi)部，站在她身后的。
    面對朝如霜驚訝的神色，伊凜自顧自地把石窟當成了自己家，隨意在角落、倚著墻角坐下，大半張臉都陷入黑暗之中：“林一認為，在洞天內(nèi)我們二人交手，同樣有些疑惑，也曾在師姐心里出現(xiàn)過。不如，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朝如霜眼眸閃動，沉吟片刻后，她問：“如何交易？”
    “一人問一個問題，自愿原則，想說便說，不想說就不說，很公平，如何？”
    朝如霜沉默了好久。
    終于，她深深看著將表情隱藏在黑暗中、恍如他本身般充滿了謎團似地的少年，說道：“可。”
    伊凜猜對了，在洞天內(nèi)，二人交手，區(qū)區(qū)納氣期的林一師弟，能一個照面將她技術(shù)性擊倒，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身為年輕一代菁英中的菁英，朝如霜不可能不好奇?zhèn)€中理由。
    這個理由說白了就是：不服。
    不服就來辯嘛！
    伊凜的“交易”，直接戳到了朝如霜的心窩子里。
    于是，二人開始“不服互辯”。
    首先，是林一的回合。
    誰先誰后，誰上誰下，林一總不吃虧。
    “尊老愛幼是大慶王朝傳統(tǒng)美德，我先問吧：朝師姐何時得知，黑風沙海中另有洞天？”
    開場，伊凜先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大約十五年前。那么，林師弟，”朝如霜緊追其后：“你究竟是誰？”
    “呵，”伊凜一聽這問題就樂了：“姓林，單名一，基盛歷一月一出生于青牛山下青牛村，未婚，單身。再問師姐，十五年前，朝師姐如何發(fā)現(xiàn)那個洞天福地？”
    伊凜那耍太極般的回答，令朝如霜無可奈何，卻又發(fā)作不得，輪到伊凜提問時，朝如霜頓時沉默了。伊凜本以為朝如霜不愿回答，卻沒想到在沉默過后，朝如霜用一種夢囈般的口吻，凝視著黑暗中的少年：
    “十五年前，我執(zhí)行師門的任務(wù)，追殺一位在俗世中肆意殘殺作亂的妖類。那時，門內(nèi)會將這種任務(wù)，當作對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