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親軍辦案(1/2)
秦淮河畔,天還沒黑,各家青樓便早早的掛了燈籠,俏姐兒的繡帕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香。
天下間的大事和秦淮河無關,腳底下這片土地發生的故事亦和流連于秦淮河花舫的公子哥無關。
甲申巨變十七年來,秦淮河依舊是那座銷金窟,
北京城的達官貴人喜歡住在恭子廠,南京城的達官貴人則喜歡住在三山街。此地離秦淮河不過隔著一座城門,進出方便得很。
三山街是南京城中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一邊通向大明門外,另一邊則是通向三山門。弘光以前,南都權貴的宅子基本上都是依三山街往內建造。權貴們一窩蜂在這搶占地盤,搶不到的就拿銀子堆,造成了三山街“房地產”的畸形繁榮,用“寸土寸金”來形容最為不過。弘光以后,三山街的繁華亦未因改朝換代而蕭瑟,反而更加興盛,連帶著秦淮河也是越發的繁榮。
定武朝廷從廣州遷回南都后,三山街依舊從前,那達官貴人還是達官貴人,只因他們的父祖都襲有大明朝的爵位。當年大清兵一到,南京城中的勛貴集體開門投降,在新朝繼續他們的快活日子。如今,城門都不必他們去開,從前的快活日子卻并不因此而改變,反而越發的興旺,當真是可笑至極。
三月,定武帝特旨復爵,原魏國公徐允爵,保國公張國弼,隆平侯張拱日,臨淮侯李祖述,懷寧侯孫維城,靈壁侯湯國祚,安遠侯柳祚昌,永昌侯徐宏爵,定遠侯鄧文囿,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寧晉伯劉允極,南和伯方一元,東寧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駙馬齊贊元等曾降清勛貴一律寬赦復爵(死者爵位由其子孫承襲),以顯皇恩浩蕩。
圣旨一下,朝堂卻無一喧嘩,獨往南京捕殺通虜賊子洪士銘的定朔伯李鳳鳴聞知后公然于大街憤言:“婊子安敢與我并列!”
瞎子李大罵那些被定武帝復爵的勛貴為婊子,自是說他們在清兵來時無節操,其明罵一眾無節氣的勛貴,實則卻是痛罵皇帝。
在南京的周黨紛紛上書請求定武帝收回成命,然定武帝固執己見,鎮江的周士相對此亦無明確指示,周黨摸不透齊王心思,便偃旗息鼓,復爵一事在太傅錢謙益的主持下,只三五日便定了局。唯一對皇帝復爵圣旨抗爭到底的卻是舟山侯,主持兵部的張煌言。為了讓皇帝收回成命,張煌言接連數次入宮,然卻無法改變復爵事實。事后,張煌言的參軍徐允耕猜測皇帝之所以一次復這么多勛貴的爵,恐怕和鎮江那位脫不了干系。
想到鎮江那位不顧皇帝反對在江南興大案,搞清欠,張煌言頓時頭疼萬分。又聯想前往安徽督師的連城壁之死,張煌言不由嘆了口氣。
一夜之間,南京城中多出了數十位公侯伯。那在太平軍破城之時惶惶不可終日的一眾降清勛貴,搖身一變又成了與國同休的公侯伯爺,只叫那些在外領兵打仗的將領恨得咬牙切齒
天色雖然已黑,街上依然熱鬧的很,來往的馬車還是不少,一點也不比白天少,各家府上的下人從門前經過的馬車裝飾就能看出這輛車是哪家國公府或哪家伯爺府的,三山街的勛貴們就那么多家,每天跑來跑去的,他們能不熟悉嗎!
此刻這些馬車大多數都是朝一個方向駛去三山門。因為外城的門時辰一到就會關閉,往大明門那邊無路可通,只有經三山門這個內城門才能出秦淮河,會宴的,辦事的一到晚間就都要從三山門這唯一的路出去。
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讓這些趕車的馬夫們也自覺得排成了長隊,主人官位爵位雙高的車夫自然趕在最先頭,低一些的老實的落在后頭,要不然你一伯爺府的馬車跑在國公府前面,以后還要不要混了?
車隊的最前面,是一輛用松木打造車廂的馬車,車廂外還掛著一盞大大的燈籠,上書一個“張”字。車夫正不緊不慢的趕著車往三山門駛來,行到近處,卻見城門下一片火光,車夫嚇了一跳:城門失火了?近前一看,卻見數百錦衣親軍正舉著火把站在城門下,當先是十多名校尉。
車夫打了個突,忙將馬車停下,對著車廂叫道:“老爺,前方有人攔著咱們的去路?!?
車廂里探出一個胖乎乎的腦袋,正是隆平侯張拱日,當年他跟隨魏國公徐久爵、南京勛臣忻城伯趙之龍等人開城降清,茍活了十來年,如今再次復爵隆平侯,大明朝又是蒸蒸日上,一掃十多年來的日幕西山頹勢,眼看著中興有望,他自是驚喜交加,對定武帝也真是赤誠一片。
今日,張拱日卻是約了東寧伯焦夢熊一同到秦淮河吃酒賞曲的,陡聽前面有人攔路,也不掀窗簾細望,于車中懶洋洋的說了一聲:“估摸著是來告京狀的,你去打發走,告訴那人,老爺我雖是勛貴,可不曾開印視事,有冤屈的,叫他去順天府或大理寺去喊?!?
車夫聽了這話,忙搖頭道:“老爺,不是告狀的,攔咱們的好像是親軍的人?!?
“親軍?”
張拱日吃了一驚,朝前方望去,一片火把下站著的不都是那些著飛魚服的錦衣親軍么!
親軍橫在這城門做什么?
張拱日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便吩咐車夫:“你去問問,他們擋著城門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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