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最難的一槍(1/2)
第三十三章 最難的一槍
(……我一生開過最難開的一槍,就是曹駿的父親被鬼子摸哨捉了去,綁在木架子上推到了戰壕前邊,那些禽獸一刀一刀地割著我的兄弟……我那一槍是閉著眼睛扣響的……摘自《祖爺爺的抗戰回憶》)
王醫生生前掙扎的每一個動作都反復在曹小民的腦中放幻燈片似的來來回回重復著,那張開始漲紅的臉、那張后來灰白的臉……他的血流了那么大的一片地,他那講究的西裝分頭不得不浸在血泊里,他每一次的掙扎都用血畫出痕跡……那個孤零零的有著紅十字圖案的醫藥箱、那一身本應是雪白的卻被鮮血染成鮮紅的手術袍……我為什么不能早點開槍!……曹小民總覺得他看清了王醫生那滴著血的嘴緊緊咬著手術刀往右手的大動脈割下去的那一霎那……
百戰的老兵可以向任何目標開槍,除了他們一起浴血的兄弟,他們太珍惜那些從地獄里帶回來的感情了。王醫生無疑就是他們的兄弟,他的身上手上沾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血!
倉庫里的戰士都不看對方的眼睛,是害怕被對方發現自己沒有哭或者軟弱地哭過嗎?為王醫生流淚的人不多,但每個人的心里都在滴血!倉庫里死一般沉寂。
遠處大概一個班的鬼子忽然押著一群老百姓來到了血跡斑斑的曾經倒下了無數鬼子的那一段英軍戰壕前,他們開始在租界的百姓和倉庫的守軍面前用槍托和刺刀折磨那些被綁著的百姓。那些被綁著的百姓看衣著就可以知道他們是上海市郊的農民,日本鬼子憑什么捉他們來殘害!?
“你們都聽著!這些暴民、這些壞蛋,他們幫助軍隊掩埋尸體、他們到戰場上去抬傷員,所以他們不是老百姓,他們是支那軍人……但凡幫助支那軍人的都可以看作是支那軍人……”一個鬼子看到一路上中國民黨軍人的槍都沒有向他們射擊,開始得意洋洋起來,他對著租界百姓和那些歐洲的軍人解釋道:“我們去捉拿他們的時候,他們沒有抵抗,所以他們不能算是戰俘,我們也沒有違反不得殺害戰俘的國際條約……”
這是什么道理?難道這是日本式思維邏輯!?倉庫里的每一個軍人眼睛里都要噴出火來,但是他們的手都在抖動!跪在地上的是一群最馴良的人,最質樸的人,他們看不得路邊的尸體沒人埋葬、他們不能目睹著需要救援的人視而不見;他們僅僅以一個人的良心去做了他們力所能及的事,但是卻被鬼子定罪了:他們是抵抗的軍人,但他們不是戰俘,殺他們不違約!
“喀!”伴隨著一聲脆響,哀號響起,一個被歲月折磨得滿臉皺紋但身上的肌肉依然還很壯實的農人倒在地上打滾,他的腿被砸斷了!
“嗵!”一聲悶響,一下槍托狠狠敲在一個單薄弱小的的青年身上,把他打得整個向前撲倒,摔了一嘴的血!
……
每一聲的哀號、每一聲的打擊,都像從倉庫里的戰士自己心里發出、像打在他們的心上!百姓兩個字從來沒有在他們的眼中顯得如此的重,軍人兩個字從來沒在他們心里顯得如此的重!每一只扣緊扳機的手都會伴隨著臉上的每一下抽搐緊一緊……
鬼子看到國民黨軍的士兵真的不開槍,又玩起了新花樣,他們那個會中國話的小軍官揚著手向遠處的鬼子嚎叫,曹小民聽到他隱隱約約在喊“把她們帶過來……”
又一個班的鬼子過來了,這次他們押來了一群女性!租界里的百姓開始鼓噪起來,因為昨晚的行動后英軍已經不讓他們太靠近邊沿了,但現在人群開始向戰壕這邊聚攏,緊張的英國人開始向他們舉起了槍……
“所有人聽著!這些女人也是軍人,她們到前線去護理傷員,所以皇軍要好好懲罰她們!”那個會中國話的鬼子軍官又喊起來了……十二個渾身血污、衣服全是胡亂披上去罩著早就衣不蔽體的披頭散發的女性被押到了戰壕前;她們身上的每一寸都告訴了大家她們遭到了什么厄運!
“啊!”曹小民的心里忽然驚叫一聲,他看見了在被推來的人叢中有一身原本應該很純凈的藍布、衣角上有一對被玷污的小喜鵲在掙扎——是她!
倉庫里的每一個人都能夠聽到旁邊伙伴壓著的粗重呼吸,每一個人都有隨時扣響扳機的沖動——但是在這個距離,每一顆子彈都會把人對穿!
……我一生開過最難開的一槍,就是曹駿的父親被鬼子摸哨捉了去,綁在木架子上推到了戰壕前邊,那些禽獸一刀一刀地割著我的兄弟……我那一槍是閉著眼睛扣響的……祖爺爺的這一段回憶解釋了為什么他一直撫養大了曹小民的爺爺,因為結束曹小民親生祖爺爺生命的子彈就是從他的槍里射出去的!那是一種怎樣的無奈與悲憤!曹小民渾身發抖,他又有了虛脫的感覺,手心全是冷汗的他渾身連續打了幾個冷戰。
日本禽獸開始了他們的野蠻表演,他們開始撕扯那些女性本來就已經破爛松垮的衣服,當眾凌辱那些女性。
忽然一個高大的意大利軍官跳了出來,用大家聽不懂的語言對著鬼子哇哇大叫,從他的手勢和表情都可以看出他是在抗議和責罵。幾個鬼子拿著刺刀就沖上去對他形成半包圍,這時幾個英軍沖了過來但不是對日本人做什么,他們把那個高大的意大利人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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