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二龍戲珠(1/2)
方繼藩歷來知道朱厚照的脾氣,安慰了一番,朱厚照的氣方才消了。
此時,劉瑾匆匆而來,道:”陛下,奧斯曼使節阿卜拉辛,其漢名趙三德,覲見。“
朱厚照看了方繼藩一眼,同時臉拉起來:”叫進來。“
過不多時,那趙三德便來了。
趙三德乃是塞爾維亞人,自幼進入了奧斯曼的宮廷,一直都是蘇萊曼的侍衛,等到蘇萊曼登基繼位,推崇漢學,趙三德對于儒學,可謂是如獲至寶,漢學的造詣極深,自然而然,也就深受蘇萊曼的信任,此次派他為使節,既是交好大明,也是打探大明動靜。
似趙三德這樣的人,在奧斯曼有很多。
他們普遍的特點是,大多屬于塞爾維亞,阿爾及利亞亦或者希臘,保加利亞之人,他們原有的宗教,在奧斯曼被抑制,可同時,因為奧斯曼平衡權力的原因,卻又往往有機會能夠進入奧斯曼的宮廷,得到信任。
這樣一批人,他們在文化和宗教方面,是屬于被征服的從屬地位,他們往往是痛苦和焦慮的,而儒學的出現,讓這些被被征服者們意識到,儒家學說對自己尷尬的出身,有著莫大的好處,大一統的思想,淡化了他們異族的身份,仁愛之學,令他們也可以掌握儒學,從而以官方正統的名義,對以往的征服者們,產生優越感,而建立一個正統的官僚體系,通過科舉來選拔官員,可以使他們獲得公平的待遇。
再加上蘇萊曼皇帝的鼎力支持,以及儒學在千錘百煉之后,本就有一套足以讓人接受的觀念,自然而然,趙三德這樣的人,可謂是如獲至寶,他們癡迷于儒學,每日與儒生們談古論今,學習漢文字,練習書法。
人之所以不同,就在于將自己和別人區別開來。
從前的趙三德是被人區別者,因為……他本身本就是被征服者,征服者們攜帶著他們原生的宗教和文明,對他們進行蔑視和侮辱。
可現在……學了漢字,讀了四書五經,趙三德這樣的人,恰恰在精神上變得高高在上,他們開始蔑視那些不知教化之輩了。
趙三德來到了大明的京師,也被這里的文明所驚嘆,他遇到了更多的大儒,四處拜訪求教,同時遍訪儒家古籍,命人帶回奧斯曼。
甚至,他還上奏蘇萊曼,認為奧斯曼之名,不足以顯示奧斯曼崇儒,在中原,這里的儒生們最推崇的便是大宋,奧斯曼理應延續大宋的法統,取國號為宋,如此,方可與大明分庭抗禮。
當然,這份奏疏……顯然還是激進的過了頭,隨之……石沉大海。
可趙三德并不灰心喪氣,又尋了中原歷朝歷代的章典制度上奏蘇萊曼,認為應全面效仿儒家禮法。
蘇萊曼似乎來了興趣,這位雄心勃勃的君主,似乎也對內閣制頗有興致,終于有了回應。
趙三德備受鼓舞,他對于漢學的學習,就變得更加積極了。
他進入奉天殿的時候,身穿著儒袍,雖是頭發卷曲,卻還是將著卷發梳了起來,金黃色的頭發,在梳理之后,挽成了發髻,上頭戴著方巾。
見了朱厚照,他拜下:“臣下趙三德,見過大明皇帝,吾皇萬歲。”
朱厚照繃著臉看著他,淡淡道:”卿來京師,已有多久了?”
”已有一年三個月。“
朱厚照又道:“卿家以為我大明如何?”
”禮儀之邦,嘆為觀止!“趙三德的漢話,帶著一股子山東味,也不知是跟誰學的,方繼藩聽著這口音,恨不能將他的舌頭捋直。
朱厚照的臉色卻總算溫和了許多。
卻又聽趙三德道:“新皇登基,作為外臣,理應慶賀,我奧斯曼與大明交好,約為兄弟,吾皇聞陛下克繼大統,亦是喜不自勝,傳來了賀書。”
朱厚照一聽兄弟之邦,眉便挑了挑。
不過……他確實讓奧斯曼占了一次便宜!
那蘇萊曼此前跟朱厚照以兄弟相稱,那時候,大家都還是太子,現在都做了皇帝,這蘇萊曼便一直兄弟的叫著,不過……這奧斯曼占據西域以西,占地數千里,虎踞西方,實力雄厚,帶甲百萬之眾,大明也奈他們不得,且絲綢貿易的需要,一時也翻不了臉,朱厚照索性捏著鼻子認了。
“他還好嗎?”
“吾皇自幼便擅騎射,學習強身健體之法,平時也重養身之術,自是龍體安康。”
朱厚照道:“你來大明一年多,可覺得我大明如何?”
“一切都好,唯一美中不足……”趙三德說到這里就停下了。
朱厚照知道他有話要說,便道:“什么美中不足?”
“臣來此,越來越發現,大明開始丟失了自己的傳統,人們對于禮法,已經不甚看重了,陛下登基,宏圖大志,可所行的國政,不是練兵,就是修建鐵路,可對于禮法與教化,卻是只字不提,臣下雖為外使,固然可見陛下大治天之心,卻也為之擔憂,或許陛下此舉,并非國家之福。”
朱厚照聽得有點惱火:“怎么,練兵不好嗎?”
趙三德卻是凜然正氣,振振有詞的回答道:“臣下觀史,略有心得,歷來大治天下,其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臣又竊聞,大國者,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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