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大治天下，軍民百姓們，是否安居樂業(yè)沒有關(guān)系。叛逆之賊，從前有，現(xiàn)在有，未來……兒臣可以預(yù)見，還是會有，且還是屢禁不絕。”
    弘治皇帝聽到此處，眉頭皺的更深了。
    方繼藩繼續(xù)道：“因?yàn)闅v來皇帝大治天下，總需興利除弊，會有絕大多數(shù)人得到好處，那么，就勢必會有人失去好處，這些失去了好處的人，自然是不答應(yīng)的，他們難免會湊在一起，每日咒罵怨恨，平時(shí)在一起多了，便難免產(chǎn)生一種錯(cuò)覺，自以為身邊和他一樣的人，和這普天下的大眾一般，對陛下和朝廷滋生不滿，人難免會看不清自己，總以為自己萬中無一，長久下來，眼高于頂，于是乎，便生出了安化郡王這樣的人。他們的利益受損，雖這是為了大明長久之計(jì)，可于他們而言，怎么能心生不滿呢。所以陛下……安化郡王這樣的人，總會得不到滿足，最終也總會付諸行動，一有機(jī)會，便會生亂。“
    弘治皇帝下意識的點(diǎn)頭，覺得甚是有理，便道：”這么說來，朕永遠(yuǎn)不能令所有人滿意了。
    “能令所有人都滿意的人，往往是一事無成的人。”方繼藩樂了。
    弘治皇帝撫案，這話有意思，甚至居然聽著還挺舒服。
    方繼藩繼續(xù)道：“所以陛下唯一要考量的就是，陛下應(yīng)該站在哪一邊，是繼續(xù)維護(hù)安化王這樣的人，還是安化王的對立面。”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突然凝視著方繼藩，眼帶深思，他清楚方繼藩說的是什么。
    安化王，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不滿的人，多的去了，譬如某些讀書人，譬如某些士紳，這些人……遍布于朝野。
    畢竟不是每一個(gè)政策都能惠顧每一個(gè)，自然，也不是每一個(gè)人都可以從新政以及新的國策之中獲得好處了。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又看了方繼藩一眼，唇邊勾起一個(gè)淡淡的笑容，卻是給方繼藩出了一個(gè)難題：“那么，朕站在哪里為好。”
    侍立在一旁的蕭敬，本是一臉你們隨便聊，管我屁事的模樣，聽到此處，眼眸卻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眼眸微微張開。
    這個(gè)問題，可不是那么好答的。
    方繼藩肯定不會說，陛下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吧，這不是找死嗎？
    可若是說，陛下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吧，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似乎又有點(diǎn)顯得他方繼藩私心太重了。
    何況，那些讀書人，那些宗親，那些士紳，就一定是壞的嗎？
    這也不見得，他們之中，德高望重者諸多，有不少也心憂國家和社稷，這些人，換做在歷朝歷代，那都是譽(yù)滿天下的士大夫，是一股清流。
    蕭敬忍不住凝視著方繼藩，也很想知道方繼藩怎么回答。
    方繼藩抿了抿唇，這是坑嗎？
    有什么難的，他是方繼藩呢！
    方繼藩沒有露出一絲糾結(jié)之色，只是短暫的沉默了片刻，而后他抬頭，清澈的目光里一塵不染，隨后一字一句道：“誰有錢，陛下就站在哪一邊！”
    “……”
    奉天殿里沉默了。
    弘治皇帝開始覺得這句話，粗鄙的很。
    可細(xì)細(xì)一思量，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
    蕭敬收回了目光，又回復(fù)了老僧站定的模樣。
    姓方的……還真是……
    方繼藩沒有進(jìn)行道德的勸說，沒有痛陳兩邊的利弊。
    可這一句話，卻是巧妙的直擊了要害。
    兩邊的人，為何勢同水火，說穿了，不就是因?yàn)槔鎲幔?
    而作為天子，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對于這種情況，也別管那些虛的了，誰給陛下帶來好處，你就該站在哪里，管這么多干啥呢？
    ………………
    求一點(diǎn)月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