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要活下去(1/2)
可是……
沒有援軍。
什么都沒有,除了這越來越急的茫茫大雪。
以至于,韃靼人為了少殺一些馬,繼續開始掏著田鼠,田鼠們過冬,總會有一些存糧,淘到了洞,總能撈出一點糧來。
萬惡的韃靼人,連田鼠都不放過,以至于到了后來,百里無數,許多田鼠都要餓死了。
韃靼人要瘋了。
面對著這形同天塹的城墻。
他們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個漢人,這漢人躲在自己的地窖里,不愿遷徙至錦州。
他們將他綁到城下去,令他呼喊愿降者秋毫無犯,只要投降,就可保全錦州。
漢人在下頭,歇斯底里的吼了幾日。
城上無動于衷。
在那城上,總會有一個堅毅的身影,他巡視著各處的城墻,不避矢石,他走到哪里,漢軍們就呼啦啦的涌上去。
在這寒冬里,隨時遭遇拋石的攻擊,時刻處在惴惴不安之中,因為即便有城墻,韃靼人帶給人的恐懼,依舊使人夙夜難眠,誰也不知道,自己就打個盹兒的功夫,韃靼人會用什么法子,攻入城中,而到了那時,則是最可怕的時刻。
韃靼人甚至開始尋覓城墻的弱點和缺口,而千戶則領了命,開始朝城墻上潑水,潑下的水很快會結冰,瞬間使某處脆弱的城墻變得既光滑,又堅固。
可添水是艱難的事,城樓上要架起鍋,先要將水煮個半熟,才可讓人提去,否則,冰冷的水還未潑出,便已結冰。
在這無時無刻的恐懼之下,那韃靼人飛馬在城下,如飛蝗似得射出箭矢,一個個的人倒在血泊,更多人開始接替他們的位置。
人們既帶著希望,同時更多的卻是艱難和恐懼。
只有看到了那個人影,人們才安心下來,人影過處,有人滔滔大哭,有人渴求的看著他,有人抽泣著訴說著自己的兄弟如何不慎,被投石砸死,尸骨無存。
歐陽志便會駐足,拍拍他們的肩,安撫他們。
歐陽志的話,總是令人心安的。
因為,無論多少人訴說他們的遭遇,多少人陳述他們的恐懼。
他也是面無表情,鎮定的深思熟慮之后,才慢吞吞的說出安慰的話。
聲音很慢,可越慢,越是心安。
“我們要堅持下去。”
“可能……不會有援軍,可有沒有援軍,都不要緊,只要我們還在城中,就決不讓韃子踏入城中一步?!?
“你要節哀,你兄弟死了,可你還有父母妻兒,你的兄嫂和侄子們還沒有人撫養?!?
“我們在城中饑寒交迫,可韃靼人在城外,比我們更糟糕?!?
同樣的話,若是不同人說出來,效果是全然不同的。
比如中官王寶,倘若他說出這些話,只讓人覺得這該死的太監是不是故意想安撫住大家,然后他偷偷開溜。
若是巡按御史李善說出這番話,則會誤認為,這GOU官定是驅使著弟兄們在前頭賣命,他在后衙的廨舍里養了個小的,夜夜笙歌。
即便是指揮何巖,人們也認為何指揮一定比自己更恐懼和害怕。
唯有歐陽志,他的聲音平靜而不失韻律,音韻悠長,他那幾乎沒有任何敢情的目光里,卻是帶著無以倫比的堅毅。
他那一襲官袍,早已泥濘破舊不堪,卻沒有更換。
有時,城下射過一輪飛箭,所有人抱頭鼠竄,他依舊屹立著。
這時,流言開始滋生了韃靼人的飛箭和巨石竟也害怕歐陽先生。
人們開始不以官職來稱呼這位翰林,而是以先生相稱。
若是飛箭和巨石不害怕歐陽先生,何以歐陽先生在亂箭之中,如此坦然。
當然,其實這主要得益于韃靼人的拋石車幾乎不存在任何準頭的可能,其實他們真正想要砸中一個人,還真是艱難。
這只有關于運氣,與其他任何都無關。
許多抱頭鼠竄的人,原本是不會被砸死和射死,偏生他亂逃,卻恰恰遭了無妄之災。
歐陽志每日都要巡視一次錦州的各處防務,接著開始去探視傷病,許多受了傷的軍民,一見到他,哪怕只是垂死之人,歐陽志蹲下,先看看他們的傷口,接著和他們說上幾句話。
哪怕只是說上幾句話,那瀕死之人,仿佛也得到了某種加持,似乎即便是死,下一輩子,也多了投個好人家的可能。
上下的官吏,已經徹底的服了歐陽修撰。
何巖隨時候在他的身邊,開始低聲講述著修撰需小心提防著中官和巡按。
而中官王寶,大抵也是同樣的話,說起何巖,頓時陰陽怪氣。
可他們總是失望,因為無論他們說什么,歐陽志沉默了很久,然后噢的一聲。
這既是一種智珠在握的表現,可他表露出來的捉摸不定,仿佛是在告誡他們,此時錦州垂危,當同心協力,萬萬不可文武失諧。
一下子,王寶、何巖、李善這些人,居然生出了慚愧之色。
歐陽志甚至沒有去責備他們,可這輕描淡寫的一聲噢,卻仿佛無聲的控訴,這一句噢,所蘊含的信息量,卻比對他們破口大罵,更令他們羞愧。
曾經一度,有人懷疑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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