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算計(1/2)
聽到張希泯傷重不治的消息,陳信伯心神一陣恍乎,越想越覺得事情棘手,誰能想到張協會如此狠辣,竟是一刻都不拖延的弄死自己的兒子,便是他將疑點捅開來,皇上也不會信,反而可能將自己扯進去一身屎。
陳信伯與王啟善先去泰和宮復了旨,剛要打道回府仔細謀算,走在夾道里聽著后面有人喊:“陳相爺,陳相爺……”
陳信伯回頭看去,卻是內侍少監、萬壽宮管事陸會宗,看他的樣子,似在這邊等了許久。
陸會宗是萬壽宮的人,想必是太后差他來找自己,陳信伯心里思量著:梁家在陳塘驛一役給東胡人打喪了膽,官家許梁家占了山東,一方面是指望梁家能收拾河淮的亂局,一方面立寧王之后能借梁家壓制江淮勢力不受控制的膨脹,一方面是燕冀有危時能指望梁家就近來援;一度萬壽宮在京里也變得活躍。
梁家既未能收失河淮亂局,東胡人打進來,梁家兵馬在平原府就頓足不前,江寧那里的算盤更是誅心——淮東軍未來勤王,這邊恨得咬牙切齒,萬壽宮自然也成了臭茅坑,無人再去理會。
陳信伯想到李卓臨死前的話:津海絕不能去,南行或有一線生機……南行就是梁家的地盤,萬壽宮就未必沒有用處。
陳信伯一時間也想不透李卓為何說津海去不得,但臉色也緩了緩,站在那里等陸會宗過來,問道:“陸大人喚我有什么事情?”
“陳相爺若是有閑暇,太后請陳相爺到萬壽宮走一趟。”陸會宗說道。
陳信伯猶豫了一下,說道:“也沒有別的事,剛要回府里呢……”便隨陸會宗及隨行兩名小太監往萬壽宮走去。
宮墻之間的夾道深長,穿門便是道高兩丈余的漢白玉影壁,當中刻著丈余大小的“壽”字,四周小字環繞。陳信伯眼睛不好,但知道這周遭到的小字都是太后花甲大壽時諸臣所獻的“壽”字拓刻上去的。
繞過影壁,看到有車轎停在前院中庭里,陳信伯小聲問陸會宗:“可是魯王過來了?”能直接坐轎進萬壽宮的,京里可沒有幾個人——局勢雖亂,但宮里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除了陳信伯這樣的三朝老臣,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直接到萬壽宮的前院才落轎。
“嗯,”陸會宗說道,“魯王爺與陽信公主給請了過來,與太后說話解悶呢,這會兒還沒有離開……”
崇觀十年元鑒海繼承了魯王爵,便一直滯留在京里。雖說他與寧王元鑒武都是今上的侄子,但寧王元鑒武是先帝的遺嗣,今上沒有子嗣,先帝遺嗣繼承大統是當然之舉。
當然,今上若能順利突圍前往江寧立新都,就憑著江寧此時的袖手旁觀,鐵定會將寧王廢掉。不過就算到那一步,也未必就輪到魯王出位,還有好幾個侄王要爭呢。
張協連兒子都舍了出去,大概是打定主意留在燕京不走了,萬一給陳定邦或狗犢子盧雄闖出城去,將李卓身死的消息漏到陳芝虎的耳里,就未必還能指望陳芝虎盡心護送突圍——爭,能爭著屁去!
陳信伯心里有一種萬事皆休的放縱,心里又想:將張希泯的疑點在太后面前捅出來,或許能打張協一耙子?但細想來又搖頭否認,最終還要皇上肯信才成,那太冒險了。沒有一擊必中、一擊必殺的機會,還不能直接撕破臉。
陳信伯由小太監領著在偏廳里喝茶,陸會宗進去通報,片刻即回,請陳信伯請去。穿堂過室,陳信伯與陸會宗走入梁太后起居的院子,陽信公主元嫣從里間過來,斂身施禮:“陳相爺……”
“小公主有禮了。”陳信伯作揖還禮,先恭送陽信公主離開。
陽信公主元嫣是原魯王元鑒澄之女,算是梁太后的侄孫女,濟南城破,除原鎮國將軍、今魯王元鑒海與侄女元嫣等少數人趁亂逃脫外,魯王府大多數有罹難身亡或給捋去北地為奴為婢。
梁太后憐元嫣可憐,將她留在宮里收養,封為公主。一恍三年多時間過去,三年前的小丫頭,如今已是十五歲明眸善睞的少女了。
陳信伯心想:南撤時,太后應該會帶上魯王與陽信公主吧?
走進燃了梵香的內室,看到魯王元鑒海也在場,陳信伯向太后及魯王作揖行禮,問道:“太后召老臣前來,有什么要事吩咐?”
太后梁氏是慶裕帝的皇后,成婚時甚至比慶裕帝還大三歲,沒有子嗣生養。十六年前,慶裕帝于秋野監遇刺沒有留下遺旨就身亡,梁氏在梁家的支持下,與諸臣議立先帝,即當時的晉王為帝,遂一時成為權傾朝廷的女人。陳信伯作為擁立大臣,當時擔任吏部左侍郎一職,而后才陸續掌握相權。
也是以此為楔機,西秦黨得以把持朝政,梁家得以控制邊軍,與控制內廷的梁氏共同支撐起大越朝的天下來。
想起當年的風光,陳信伯心里有些感傷:要沒有陳塘驛之敗,該有多好啊?
“聽說是你去送了李卓最后一程,”梁氏白發皓首、臉如鶴皮,給遮在白發下的眼睛還算精神,要陸會宗給陳信伯端來凳子坐下說話,說道,“哀家也曉得李卓委屈,但總不能讓皇上擔這個責任,郝宗成那邊哀家也過去見了——雖說郝宗成這個人,哀家不喜歡,但他不會賣了皇上——他都這樣子,再要他背遼西兵敗的責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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