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君子不器(1/2)
次日,林縛換上御賜鶴圖朱紫公服,腰纏鑲金銀犀角玉飾牛皮腰鞓、頭帶雙直翅黑幞紗冠,在百余侍衛(wèi)簇擁下,從東華門進城,先去東城藏津橋顧府拜見岳母父顧悟塵夫婦。
江寧城里有資格穿紫的王公大臣也有二十余人,但多是給踢到江寧來守陵的江寧六部大臣或封爵甚高而無實權的顯貴,真正手握重權的穿紫大臣,僅寥寥數人。
江淮總督岳冷秋算一位。
江寧府尹王學善算一位。
江東宣撫使王添算一位。
江東按察使兼江寧左都御史余心源算一位。
江寧兵部尚書程余謙算一位。
江寧兵部侍郎顧悟塵算一位。
原廬州鎮(zhèn)守、江東提督兼徽南制置使鄧愈算一位。
相比較上述幾位,林縛年僅二十四歲,雖官階未到三品之上,但累積軍功、政績,得御賜紫裳,真真切切的是江東郡的巨頭人物,則格外的耀眼。
林縛面容清俊,臉頰上有兩三道還沒有消去的傷疤,身材略顯削瘦,然而即使穿著文官公服,騎在青黑色的高頭駿馬,在諸多披甲騎侍的簇擁下,依舊如一柄絕世刃器,即使藏在鞘里,也能讓人感覺到那無堅不摧的鋒芒。
這些年來,戰(zhàn)事不斷,好幾個郡都給糟蹋殘了,但江寧一直都遠離戰(zhàn)火,是富貴人家的溫柔鄉(xiāng)、避風港。也正因為戰(zhàn)事不斷,更多的外地富貴權宦,都拖家攜口來江寧避禍,尋找那種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安全感,也使得江寧城越發(fā)畸形的繁華。
追逐、羨慕權勢,本是人的天性,林縛在百余騎侍的簇擁下穿街而過,自然也引起巷井民眾的圍觀。小媳婦、大姑娘,更是心花怒發(fā),成群結隊的涌過來圍觀。
雖說這位制置使在士子清流眼里聲名狼藉,卻絕對是無數大家閨秀的夢中人;江南第一才子、狀元郎陳明轍也相形見拙了。
且不管這位年輕的制置使早就名草有主,膽小的偷窺,膽大的直目相望,更有甚者,頻拋媚眉眼而去。要是給制置使的眼神無意間掃過,更是心潮澎湃,忍不住要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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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錦生隔窗望著樓下穿街而過的騎隊,看著街上的熱鬧,恍然有思,心里想:誰能想到,四年前他都不放在眼里的一個尋常舉子,會如星辰一樣崛起,以他永昌侯次子的身份,遞上拜帖求見,卻還要排隊等著。
等騎隊過去好一陣子,元錦生才收回心神,與他同桌而坐的王學善之子王超、藩鼎之子、藩樓的少財東藩知美,他人也是心有所思。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青年,臉帶不屑的望著窗外那些犯花癡病的小媳婦、大姑娘們,譏笑道:“提拔一個目不識丁的打鐵匠人做官,天下還真是沒有這個豬倌兒做不出來的蠢事啊!”
這個青年不是旁人,他是前科狀元陳明轍的同窗好友,江東按察使余心源之子余辟疆。
余辟疆與陳明轍是同科入第,陳明轍風頭太勁,過剛易折,遂請假回鄉(xiāng)避開京中激烈的黨爭,余辟疆則一直留在京中小翼處世。供職翰林院的三年期將滿,余辟疆這回是請假回江寧省親,實際也是為調回江寧進行活動。
遷都之事一直都在秘密進行中,知悉其秘的人,當然知道江寧六部的地位相比較以往,有著微妙的變化,不再純粹是沒有實權的空架子,連著江寧都察院的地位也有了極大的提高。
如今各地戰(zhàn)火頻起,放外為官,風險極高;與其在燕京勾心斗角,還不如到江寧來,安穩(wěn)的積攢做官的資歷。再說在江東郡,吳黨勢力依舊要占半壁天下,又有老頭子余心源罩著,余冒疆不回江寧當官做什么?
顧嗣元到青州任官領兵,已經離開江寧的公子圈;陳明轍這兩年也留在海虞,一直沒有正式出仕,余辟疆初回江寧,短時間就成為西溪學社青年一代的核心人物。
元錦生、王超、藩知美本就是江寧公子圈里的頂尖人物,余辟疆來江寧,沒幾天就跟他們打得火熱。今日無事,約來喝茶,沒想遇到林縛從茶樓街前而過。
余辟疆也自詡青年才俊,除陳明轍外,這輩子也沒有佩服過他人,看到林縛初入城,風頭之勁完全蓋掉他的鋒芒,心里當然會有不服。
這些倒是其次,更為主要的,林縛在淮東實施的諸政,特別是大肆提拔粗野村夫做官,使得士子清流的政治特權與地位受到直接而劇烈的沖擊。
葛福提拔為工官,董原以舉子出身任兩浙宣撫使,這些可以作為殊例,作為野有遺賢的美談,給大家接受,并且津津樂道。
林縛在淮東大肆提拔粗野村夫為官,則犯了大忌。
若是憑這種形勢發(fā)展下來,廟堂之中給粗野村夫充塞,他們這些含辛茹苦、寒窗苦讀,從科道進身的士子們,還有什么清貴之處可言?
藩知美雖然沒有已經反抗林縛的念頭,但對林縛的怨恨卻不會消,聽到余辟僵的話,大有知音之感,附和道:“如今淮東軍司牽頭要搞什么錢莊,要是當官的不好好當官,治理地方,卻開典當行來放印子錢,奪民口食,這世道還真是要變了……”
林縛雖然昨日才到江寧,不過錢莊之事已經早幾日在東陽鄉(xiāng)黨之間傳開風聲。藩家在河口所辦的酒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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