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筑城之策(1/3)
南下的船隊龐大,擠得北官河滿滿當當,速度就快不了,十月初五從山陽出發,十五日才進入運鹽河,算是進入崇州境內了。
林夢得、胡致庸、胡致誠、李書義、陳雷等崇州屬官佐吏,以李書堂、羅復等崇州士紳,浩浩蕩蕩數十人,到九華西北來迎接林縛一行班師回崇州。
海陵知府劉師度也要受淮東制置使的節制;林縛回崇州,他也不拿架子,親自到九華來迎,打算一同到崇州,好跟林縛商議海陵府境內的軍政事務。
其時正值秋糧收割季節,運鹽河兩岸皆是金燦燦的稻地,已有農人伏首田間,收割稻谷了。
率部北上守淮時,麥禾都沒有抽穗,轉眼間卻要秋糧收割季節,時間流逝如白馬過隙,不留神已經是半年過去了。
“香樟里今年的收成能增加多少?”林縛問香樟里的里正羅復。
“運鹽河拓寬了,香樟里幾條河流都在梅雨季之前清過淤,今夏,香樟里就沒有遭過半點澇,十年罕見的大豐年,”羅復捋著霜白的大胡子,興奮的說道,“去年已經能算小豐年了,不過今年的夏糧收成就比去年多收了兩成,秋糧少說也能增收兩成!”
“地方上農閑時,每年都要組織鄉民修整溝渠,把選種、積肥的事情做好,這樣的收成,年年會有!”林縛笑道,“為把運鹽河拓寬,我是跟地方借了些谷糧。這些谷糧,我也沒有藏到個人口袋里,都用在興修水利上。如今大家都能有好收成,我也就心安了,三五年,也就把之前借的谷糧還給大家了……也就不用再給大家罵了!”
“那是我們這些愚夫蠢民不識大人的苦心……”羅復尷尬笑道。
去年林縛在崇州兩次清查田地,凡侵占官田、將田產假寄僧院逃賦者,皆受到巨額的罰賦罰租。羅家損失上千畝地,罰賦罰租折粳米千石,當然將林縛恨之入骨。
還是在崇州童子案真相大白之后,羅復被擄的幼子歸家,羅家才徹底釋了怨恨,與其他受恩的人家,一同成為堅定支持林縛在崇州扎根的地方勢力代表。
羅家還有三十頃良田,受運鹽河及支流水系清淤拓寬之利,比正常年景要多收兩成。加上春花,以粳米計,今年就多增收了近千石。
租占五成,兩年就能將罰賦罰租給補了回來。
去年給沒收充為官田的上千畝地,多是沒經改良、易受澇的中下田,給佃戶種,每年收租子也就五六百石粳米,只要以后能維持今年的年景,這部分損失也就抹平了。
如此看來,運鹽河及支系河流清淤拓寬一事,真正是大利地方。
即使之前沒有受惠于林縛,沒有受惠于江東左軍的大戶,經過今年的大豐收,心里的怨恨差不多也能花解掉。
“以前的事,都不要提了,”林縛笑道,“增收增產是好事,不過該納的錢糧,大家也不要偷、也不要漏啊……”
“這個是自然,哪能這么不識抬舉?”羅復說道。
林縛笑了笑,拉著劉師度,與羅復等地方士紳談了許多農事。
崇州夏秋糧賦依田定等,縣是要增加田賦,最關鍵要做的,就是丈量田畝、嚴格定等,嚴禁以良充劣、偷逃糧稅。
崇州夏秋糧賦的征額,去年在核查田畝之后,就有一個相對確定的概數,就是全年夏秋糧應征總額為三十二萬石米糧。
今年全縣增產,夏秋糧征收倒不會有多大的增加,直接受益的還是田主、農戶。
當然了,興修水利,能減少縣里在救災減賦上的投入,也算是間接增加了縣里的收入。
崇州夏秋糧賦應征總額是明賬,即使這部分收入,要算淮東軍的額外糧餉,其明細也要報到海陵府,劉師度心里是清楚這本賬的。
林縛到崇州才一年時間,將崇州的丁稅及各種人頭攤派免掉,崇州縣一年的總收入還能增加兩三成。這手治政的本事,劉師度也自嘆不如。
要說夏秋糧正賦,崇州縣能抵兩個海陵縣,不過海陵縣還有丁稅及種種攤派,總體收入不在崇州縣之下。
這里面最大的區別就在:崇州縣的收入與田畝數直接掛鉤,擁有大量田地的田主及鄉里大戶承擔的義務多,佃戶與小戶耕農受益大;海陵縣的收入更多是跟丁口掛鉤,田主及大戶會將應承擔義務轉嫁到小戶耕農與佃戶頭上。
林縛在崇州能成功推動新政,有著特殊的地方,但要擴廣到其他縣,會受到地方大戶及田主勢力強勢的阻撓。
不過崇州能大規模的增收、增產,也就能在相當程度上,化解掉地方大戶與田主的怨恨。相比去年五月之前,崇州給海盜肆虐,如今的崇州人治境安,是誰之功?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賬。
夏秋糧正賦是明賬,林縛在崇州兩次清查田畝,除西沙島外,還有四十萬畝田地充為官田,這是外人所不知的暗賬。
這四十余萬畝官田主要沿西山河、運鹽河分布,之前多為中下田。運鹽河清淤拓寬,最重要的一個目標就是要改善附近地區的水利條件,清出大量的河底淤泥用于積肥,將這些中下田,改造成豐產良田。
運鹽河清淤拓寬,上河堤的民夫一度多達十萬人,前后進行了有七個月,以每工兩升半米計,僅工食錢就用掉四十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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