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夫人之誤(一)(1/2)
柳月兒走進來說酒席準備好,請林縛與眾人移步過去就席,趙舒翰看著柳月兒容顏清艷,忙站起來致禮:“林夫人,舒翰多有打擾了……”
柳月兒愣怔了片刻,頓時緋紅飛上秀頰,瞥了林縛一眼,見他臉上也是笑意,更是不好意思,想不到年節將至自己換了一身新衣裳卻鬧出這樣的誤會,雖說又是尷尬又是害羞,還是低頭小聲提醒趙舒翰:“公子此時還是單身,未曾成親,妾身只是林家的使喚女傭。”
“呃,”趙舒翰才知道搞錯了,朝林縛笑了笑,說道,“沒想到林兄如此年少有為還未成親,倒不知何家閨秀堪入林兄眼界啊?”
“先父母早逝,無人替林縛操持,再說林縛此時只有做事的心思,不愿給男女之情牽掛了。”林縛說道。
時人都尚早婚,十四五歲就談婚論嫁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即使家中舍不得,也很少有女孩子拖過十八歲才婚配的,男子只比女子稍晚一兩年,像林縛弱冠之齡還未婚娶的人是少數。之前的林縛雖然生性懦弱,卻也有犟性子,不肯迎娶尋常的農家女為妻,一心只求功名,此時的林縛兩世為人,心思更加不是旁人能懂的。首先他覺得男人二十歲就娶妻還嫌早了些,再一個他也不好意思對十六七歲、尚未長成的少女下手,給現代文明熏陶過的他更欣賞女人那種長成豐澤的美麗。這么一想,倒覺得柳月兒真是迷人,她身上那種豐澤圓潤的成熟之美,絕不是稚氣未脫的少女能及的,仔細想想,柳月兒過了年節也才二十二歲,換成千年之后的現代文明社會,她這種年齡正是青春韶華之齡,正是盡情將女性之美展示給人的時候,林縛燈下窺了秀頰輕紅的柳月兒一眼,笑著請趙舒翰移步到正廳入席用餐。
柳月兒倒是感覺到林縛看她的一眼,臉更是紅了,眼睛只是不敢往林縛望過去;林景中、錢小五看了都笑起來,讓柳月兒更是埋頭不敢見人,唆使著錢小五的妻子云娘去準備酒席。
趙舒翰倒沒有多少尷尬,他看著林家上下對柳月兒頗為尊敬,而柳月兒出入廳堂又頗為隨意,心里認定她與林縛關系不凡,大戶人家,男主不忙著娶妻卻先納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他只當柳月兒不好意思承認,言行之間對柳月兒卻甚是恭敬,這也讓柳月兒更加的羞澀難堪,總不能解釋自己還是個守節的小寡婦吧。
移坐就席后,林縛與趙舒翰在席間也是暢談世間的雜學匠術。
趙舒翰出身不顯赫,沒有什么背景,不然也不會因為些微小事得罪了人就給踢出燕京,便是如此,趙舒翰在崇觀4年的恩科中獲得殿試第七、二甲第四的佳績,實是他有著扎扎實實的學問跟卓于常人的才華,對雜學匠術涉獵猶深。
林景中即使沒能考取功名,也是少服氣他人,在席間聽趙舒翰旁征博引的高談闊論,甚是嘆服,一直都聽著他與林縛在那里談論,都有些插不嘴;倒是錢小五幼年入學,聰穎過人,又混跡市井多年,頗通雜學匠術,給林縛強揪住入席,開始還有些拘束,倒后來聽了入迷,也忍不住插一兩句話。周普、吳齊雖說沒有怎么讀過書,但是見過的世面比在座的誰都多,他們卻是知道要守拙不肯多言,但是偶爾說一兩句話,也是十分的恰當。
一席酒,酒熱了四五回,趙舒翰這個平日酒量不大之人,心情暢快竟是喝不醉,興奮的說道:“原以為只有林兄是有大學問、大見識之人,沒想到林兄的家人隨扈見識、學問都遠卓常人,江寧城中豪宅深院無數,若論學問第一,無人能及集云居……”
林縛哈哈大笑,說道:“他們算是有些閱歷,不過哪及趙兄滿腹才學?還請趙兄以后時常光顧寒舍,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當,舒翰還要請林兄賜教學問,至于光顧,何需等到以后……”趙舒翰也是性情中人,暢談得痛快,不肯告辭離開,“抄錄書稿之事,我也可以幫忙的。”
江寧刑部本是冷衙門,幾日不去坐堂都不會有人問起。
林縛便讓柳月兒再溫些酒到廂房來,錢小五、陳恩澤繼續抄書,他與趙舒翰、林景中繼續談論雜學。
雜學匠術本來就是包羅萬象,真是涉獵之人,不要說一夜,便是幾夜幾十夜都談論不完。林縛開始讓趙虎套車送趙舒翰老仆誠伯回去言語一聲,他這邊給趙舒翰準備了客房,林景中先扛不住去睡覺了,錢小五、陳恩澤抄書抄得困頓,也先去睡覺,林縛跟趙舒翰一談就是一夜,到天光晞微之時,他們談興還濃,沒有絲毫的睡意。柳月兒一夜都住在旁邊替他們剪燭花、溫酒、沏茶伺候,趙舒翰尿急去解溲,她也扛不住額頭一磕一磕,歪倒在林縛的身上就要睡過去,林縛輕拍過她的肩膀:“你先去睡覺吧,有什么事情,我們自己來做……”
柳月兒抬頭看了林縛的臉有一兩息的時間,才省起自己靠在他的肩上,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說道:“公子跟趙大人真是有學問的人,月兒聽得都入迷了——以前聽戲文說有只狐貍精羨慕一名書生有學問,便化作人形給這書做婢女,每日都能聽書生跟人談論學問,月兒那時就想這只狐貍精真是幸運。”有些不愿再自稱妾身自生疏離,又怕自稱“月兒”給林縛聽了會認為自己輕佻,秀眸在燈下定睛看著林縛,有些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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