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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太太這話已經非常直白了,至少王夫人一聽就明白了。可她卻只裝著甚么都不知道一般,淡淡的回道:“蓉兒那孩子喲,我算算翻過年也有十四了,加上他生日大,其實算作十五也使得。”
通常算年歲時,是周歲加一歲的算法,蓉兒的生辰在二月里,十四周歲的生辰已過,所以說多添一歲也無妨。
“沒事兒,寶丫頭翻過年也有十二了。”薛家太太仔細瞧著那尤氏,拼命在腦海里回憶當初聽到的有關于寧國府的事情。
寧國府當年也是京城里數得上號的勛貴人家,只是那卻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事實上,如今泰安帝撤了寧國府的牌匾,縱然蓉兒是襲爵之人,也不過才襲了個三等將軍的爵位。又因著他本人功課真心不怎么樣,也沒參加過科舉,倒是之前萌祖蔭得了個果子酒監生的名額,可若是他本身不想進學的話,這個名額也沒有實質上的作用。倒是他老子賈珍,早年間雖荒唐無比,被逐出家門的那些年卻是老實了不少,加上賈赦也沒有徹底丟下他不管,到如今竟也被他熬成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學士。
這般算下來,蓉兒優勢是很明顯的。
首先是出身貴重,到底是國公之后,且他們家的情況跟旁人家不同,事實上一家之主就是蓉兒本人,而非他老子賈珍。再次,蓉兒也是襲爵之人,哪怕僅僅是個三等將軍,那也是賜封的爵位。同時,他們家盡管沒了國公府的牌匾,可家底卻擱在那兒。還有便是,賈珍到底是從五品文官,身為其嫡長子外加獨子,蓉兒這輩子的生活算是康安無憂的。
當然,劣勢同樣也是不能忽略的。
有沒有國公府這個牌匾差異太大了,可以說若是早兩年訂了親,蓉兒的選擇面會廣上許多,可如今定然不可能了。再然后,盡管蓉兒本身有爵位在身,可承襲到他這輩子已經是最末了,往下卻是要淪落到無爵可襲的地步了。同樣的例子且看賈敏所嫁之夫,林海他們也是這樣的情況,到他父親那輩兒得了長青帝恩賜,才允許多襲一輩,到林海這頭,卻只能由著他苦讀進學爭這份功名了。偏生,人家林海是有真才實學之人,可蓉兒并沒有,他的才華幾乎等同于賈政那貨,不算極差卻也別想通過科舉出頭。另外,蓉兒身上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他是曾經定過親的。
若是普通的議親說親,那是無妨的,甭管說上幾個都成,左右哪邊都不會沒事兒找事兒的跟人家閑聊那些玩意兒。可蓉兒這種定親,卻是三媒六聘,真正的過了明路的。事實上,他那未過門的媳婦兒秦氏“病故”之時,離他們成親已經不足一月時間了。
像這種情況要怎么說呢?只能慶幸蓉兒是個男子,倘若是個女子的話,估計就得守望門寡了。再不濟,下回說親也決計找不到合適的人家了,只能往次一等去挑了。畢竟這年頭,還是很忌諱克夫、克妻這種事情的。
在講究一些的人家看來,像這種情況,等于就是送上門給人當填房繼室的。哪怕本質上不是,可人家那心里能沒有疙瘩?虧的秦家那頭被強壓了下去,但凡秦家略強勢一些,逼著蓉兒將秦氏的尸首送到祖墳里呢?說真的,這種情況還真就不是完全沒有,畢竟從禮節上來說,從六禮成的那一刻起,秦氏就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這也是為了蓉兒在秦氏“病故”后,就一度擺出暫且不議親態度的緣由。實在是就算這世道對男子略寬容了些,可若是在秦氏“病故”后不久,他們家就立刻議親,絕對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蓉兒又不是賈赦,那般的厚顏無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事實上就算是賈赦好了,也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挑戰世人的三觀。
死者為大。
甭管故去的人是否有錯,又有多少錯誤,人家都已經沒了,作為生者都要擺出一個態度來讓世人看。
萬幸的是,蓉兒那門親事眼就說得很早,莫說如今才耽擱了一年多,就算再往后耽擱幾年也沒啥好擔心的。這年頭,女子嫁不出去有著各種各樣的緣由,可男子娶不到妻子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窮!
蓉兒有錢,他家的底子厚實程度絕不低于元氣大傷的薛家。只是他比他老子要更為愛惜名聲,加上本身年歲不大,便索性等再過兩年,風聲徹底過了,京城里再沒人提起秦家時,再慢慢的尋摸一門好親事。
可這里頭的內情,薛家太太卻是全然不知的,甚至連王夫人都不大清楚。畢竟,曾經的寧國府一家子,從賈敬到賈珍,再到如今的家主蓉兒,都是跟賈赦這一房更為親近一些的。
薛家太太知曉的,就是為外人所知的那些事兒。她知曉蓉兒這個爵位是無法承襲給下一輩兒的,也知曉蓉兒有個未過門就病故的媳婦兒。
當下,薛家太太心思就活絡起來了,誰也不是完全無缺的,那兩家結親豈不正好?畢竟,她的寶丫頭除卻出身略有些不夠之外,旁的哪哪兒都是頂好的。唯一的問題在于,這門親事有些不大方面,倒不是因著輩分不妥當,而是薛家太太當心王夫人會從中作梗。
其實,王夫人的心態,薛家太太也已經感覺出來了。就像她家的寶丫頭無比嫌棄寶玉一般,王夫人也未必就真的將寶丫頭放在心上了,還不一樣都想著騎驢找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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