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后來我還花了一點功夫把整個白玉樓送到冥界，當(dāng)然，跟前邊的事情比起來，這些都是小事了。”八云紫說道，“關(guān)于幽幽子生前的事，我能講的，大概也就這么多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千年前的故事講完以后，納蘭暝第一時間如是問道。
    “愛過。”
    因疲勞、凍僵、膝蓋扭傷以及各種有的沒的精神損傷而正被他公主抱著的紫，如是搶答道。
    “扔了你哦！”納蘭暝笑瞇瞇地威脅道。
    “好嘛，我開玩笑而已噠！”八云紫撒嬌道，“說吧，什么問題？”
    “幽幽子的靈魂和西行妖的靈魂，并沒有分開對吧？”
    “是的哦，因為結(jié)合得過于完美，已經(jīng)成了一體，連我都沒辦法將她們分開。”
    “那，現(xiàn)在的幽幽子，究竟是原本的那個幽幽子，還是失去了記憶的西行妖，亦或是......別的什么？”
    “是啊，究竟是什么呢？”
    八云紫用手指戳著下唇，自個想了一陣，接著便露出了一抹曖昧的微笑，模棱兩可地道：
    “有些東西，在它發(fā)生關(guān)鍵性的變化以前，是不可能找到真正的答案的呢！所以現(xiàn)在的幽幽子，說不定是西行妖和幽幽子的疊加狀態(tài)哦！”
    “薛定諤的幽幽子嗎？”納蘭暝挑著眉毛吐槽道。
    “客觀地講，幽幽子現(xiàn)在的靈魂是由她自己的那一部分，和西行妖的那一部分，兩部分共同組成的。只是這兩部分都被白樓劍給斬了，回歸了初始狀態(tài)，因而沒有任何記憶。”八云紫解釋道，“所以無論她是幽幽子，還是西行妖，外人都沒辦法分辨出來，畢竟二者的人格都只剩下一片空白了嘛！”
    “嘛，我的做法呢，就是從她變成幽靈的那一天起，就不斷地告訴她‘她是西行寺幽幽子’，并且給她灌輸虛假的‘幽幽子生平’，告訴她幽幽子生前是多么的幸福。”紫補充道，“所以現(xiàn)在，無論她是不是幽幽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堅定地認(rèn)為，自己就是‘西行寺幽幽子’本人。”
    “所謂的‘無知是福’嗎？”
    “是的，無知是福。”
    八云紫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一合掌，再一攤開，掌心里便只剩下一片冰涼的雪水。
    “有時候我在想，也許幽幽子現(xiàn)在的形態(tài)，才是最適合她的。”她說道，“我的意思是，不是每一個人生來都適合當(dāng)人類的，但，我們別無他法，唯有掙扎著活下去。”
    “我們不能決定自己的誕生，但至少，我們中的多數(shù)，都能選擇自己的死法，這就是自然母親的仁慈之處了。”
    “說得好像你曾經(jīng)是個人類似的。”納蘭暝不以為然地道。
    “呵呵，誰知道呢......”
    八云紫笑了一聲，又別過臉去，望向了遠方。
    “話又說回來，”納蘭暝又道，“你當(dāng)初為什么就找上幽幽子了呢？而且為了她還拼成這個鳥樣，這可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八云紫的風(fēng)格啊！”
    “就跟我在大漠里找到你一個道理，”紫瞥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掂量掂量，這是為什么？”
    “因為你想先利用她一番再一刀把她捅死，若是沒死透，就重復(fù)步驟一，我說對了嗎小紫紫？”
    “弄死你哦，小暝暝！”
    “認(rèn)真的講，為什么？”
    “蝴蝶為什么繞著花叢飛？”紫反問道，“僅僅是因為它需要進食嗎？”
    “是的，就是因為它需要進食，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
    “我討厭你，納蘭暝。”
    “我也一樣，八云紫。”
    （二）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氣氛和諧”地，回到了家，準(zhǔn)確地說是八云紫的家。
    是時，夜已深，賢狐八云藍已在門口靜候多時了。
    納蘭暝將八云紫放了下去，揮了揮手，話都沒說一句，扭身便要離開，卻被紫給揪住了。他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這半老徐娘正掐著他的衣角，一臉?gòu)尚叩貏竦溃?
    “天這么冷，不進來坐坐嗎？”
    這不是暗示，這是明示。
    他一聽這話，“噗嗤”一聲就笑了，當(dāng)即便點著頭道：
    “可以呀！來吧！”
    “誒？”
    這下子，八云紫就有點尷尬了。
    “不，我就是說著玩兒的你怎么當(dāng)真了......”
    “我肯定當(dāng)真的呀，我這么耿直的人，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的呀！”納蘭暝說著，搶先一步走進了屋里，對著藍招呼道：
    “藍，幫我鋪張床出來謝謝。”
    “抱歉，現(xiàn)在‘剛好’沒有多余的床了，”藍拱手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道，“直接用紫大人的那張大床您看可否？”
    “可以呀！”
    “藍——”紫漲紅了臉，沖著藍咆哮道：
    “你這個二五仔！你出賣我！”
    “那，”納蘭暝又道，“洗澡水燒好沒？”
    “燒好了，請問是您先洗還是紫大人先洗？”
    “還分什么先后，一起也可以呀！”納蘭暝這么說著，當(dāng)場便把拉鏈一拉，外套一脫，甩到了一旁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