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很大……所以真正關(guān)鍵的是中層，他們才是骨干力量。”
    趙桓給諸位宰執(zhí)講了個道理，換成更容易理解的例子，比如探討二戰(zhàn)，如果只是簡單羅列兩個陣營力量差距，最后就得出個軸心國必敗，這固然沒錯，可要是有人再仔細問一問，雙方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啊，有沒有辦法以弱勝強啊？
    這時候要是什么都說不出來，你也不是真的理解。
    當然了，這么宏大的戰(zhàn)爭，如果僅僅是把目光放在少數(shù)幾樣武器上，甚至簡單對比槍炮性能，比較坦克跑得快慢……你也推不出最終的結(jié)果。
    宏觀太大，微觀太小，真正有用的是中觀。
    “朕的見解不是憑空冒出來的，恰恰是這兩年多以來總結(jié)的經(jīng)驗，朕不斷選拔敢戰(zhàn)猛士，讓他們擔任中下級軍官，構(gòu)成御營的核心。每一次戰(zhàn)事，他們都能很好完成使命，堅守陣地，奮勇殺敵，嚴格遵守將令。”
    “朕以為治軍和治國是相通的……你們這些人都是科舉出來的人才，滿腹學問，是大宋士人的精華。就好比軍中的帥臣大將。再往下呢？就是各級官吏，一層一層下去……但是，到了某個層次，就驟然斷裂。說得再直白點，就是皇權(quán)不下縣！”
    “在治理國家這件事情上，出現(xiàn)了斷層！”
    “向上，我們有一群才華橫溢，出口成章的才子儒臣，深受尊重，被視作文曲星；向下，就是那些整日為了溫飽掙扎，幾乎大字不識的百姓。二者的差距，天地之別！”
    “我們?nèi)鄙僖粋€層次，一個百姓和官員之間的銜接。他們沒有那么高的學養(yǎng)，只是比普通人多認識幾個字，多知道一些道理。他們擁有的本事，在真正有學問的人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他們卻遠遠比普通百姓強，他們能給最普通的百姓，答疑解惑。把朝廷的意思傳達下去，把下面的聲音遞上來。承上啟下，就是他們的作用！”
    趙桓認真看著呂頤浩，感嘆道：“呂相公，你抱怨清丈難做，抱怨攤丁入畝困難……說改革舉步維艱。朕知道你沒有說謊，事情也的確如此。可這件事，到底是存在一個朋黨，保守力量，百般阻撓，還是缺少推行變法的辦事之人？又或者二者皆有？”
    “我們的官員，下面的辦事小吏，還有那么多的差役……他們到底如何，能不能忠誠老實地執(zhí)行命令？”
    趙桓這一番道理說完，呂頤浩錯愕地張大嘴巴，果然陷入了沉思。
    所謂傳統(tǒng)士人集團，保守勢力，這是絕對存在的，根本不需要否認。但是僅僅因為反對，就推行不下去，是不是本身執(zhí)政能力也不足呢？
    既然如此，那問題出在哪里？
    是不是官家講的中下層力量？
    沒有真正的執(zhí)行力量，這才是歷來變法艱難的原因……呂頤浩仿佛突然打開了任督二脈，一下子順暢起來。
    “難怪官家要派遣有功士卒回鄉(xiāng)，原來是在彌補這一塊的缺陷！”
    趙桓含笑，“沒錯，既然這樣，咱們再看看你們幾位的答卷吧。”
    隨手拿起呂頤浩的卷子，趙桓只看了兩眼，就往旁邊一放。
    “不合格！”
    再看劉韐的，趙桓還是搖頭，就這么說吧，整個一圈看下來，除了李邦彥的，全都沒通過。
    “這里面的原因你們知道嗎？”
    呂頤浩老臉通紅，用力點頭，“臣明白了，本該簡單的東西，臣賣弄文采，之乎者也，著實不該！”
    趙桓滿意點頭，“沒錯，寫任何東西，都要考慮目的，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這也是朕想讓你們明白的。“
    呂頤浩頷首，“臣謹遵官家教誨，臣會多請教李太傅的。”
    李邦彥，畢竟他是唯一通過考核的。
    “那個……呂相公，其實我，我看到了答案，做不得數(shù)的。”
    “看到？”呂頤浩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怪叫道：“李太傅，你當真向占城王子泄題了？”
    聽到泄題，幾乎是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開玩笑，科場舞弊，這可是天大的事情。
    正巧考試結(jié)束，所有卷子送上來，大家伙首先找占城王子的卷子。
    一場大白紙，幾滴墨水……在泄題的情況下，這位王子殿下得了個零蛋。
    呂頤浩這才傻傻道：“那個……原來他是真傻啊！”
    趙桓也愣了一會兒，突然大笑道：“這才是大宋要找的人才啊！”
    官家和首相，截然不同的結(jié)論，到底誰是對的？大家伙的三觀遭遇了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