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離魂記·花似人不同(2/2)
“現在解決了。”他笑道,“待你們離開江州之后,我再去找城隍,多陪你幾天。”
聞言,她心頭一暖,笑道:“謝謝。”
“傻丫頭。”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咱們回去吧。”
他這一說著,饒岸然便聽見其他人的聲音,知道自己又要醒了,慌忙喊道:“景程……”
喊慣了景程,叫小叔還是很別扭。
慕景程回頭,問道:“怎么了?”
“記得來找我,既然說要陪我就不要食言。”
他笑著點點頭,“好,你好好睡覺我便來。”
她心滿意足地點頭,揚手和他說再見。他慢慢淡出了視線,唯留她與二月的春光與桃花。
“這般睡著,也不知道脖子疼不疼。”
饒岸然剛睜眼,就見綠萍蹲在地上給她撿書,她揉了揉眼睛,想著剛才的那個夢不禁笑了笑,她真的要去翻翻《南華經》了,看看莊生曉夢后來是如何解釋的。
桃花落了她一身,她拂掉身上的花瓣,同綠萍一起將躺椅搬回屋子,抬頭看著慕景程院中那棵高大的梓樹。等到花開的時候,慕晨輝便會來借她了。
……
且說做了那個夢后,她也不管真假與否,只當真是與慕景程在夢中相識做了朋友,對他這個人也好奇起來。但綠萍卻覺得慕景程是個短命的,很不吉利,不愿意饒岸然到那邊去。
這一日,好不容易躲開綠萍,她悄悄潛入慕景程的屋子。上一次在《南柯記》中翻到了他寫給那叫白落染的姑娘的信,這次她還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晚上夢見的時候好問問她,那個白姑娘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值得他那般心心念念,最后抑郁而終。
新年之前家中的仆人過來打掃過,屋子看起來還算整潔。若是他的魂魄真的在此處,住得應該也安心。可一想到他真的有魂魄在此,她又不由得有些心慌,畢竟人鬼殊途,害怕也算是正常。那自己這算不算是葉公好龍?
思及于此,她不禁笑了起來,自己這是亂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
她圍著書架轉了一圈,也沒有什么收獲。大概真的如綠萍所說,他的東西都被燒了吧,那封信只是夾在書中成了漏網之魚。
她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看著案幾,不禁想起他是在寫悼亡詩的時候舊疾復發才病故的。他當時是什么心情?她不敢想,也不敢問。他與那白姑娘已經是多次陰陽相隔了,再問起,只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此時,太陽斜斜地從西邊的窗戶外照進來,給整個屋子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她看見光影中的浮沉,漸漸看得呆了,竟然隱隱地看見慕景程的輪廓。她不由得心下一緊,正欲起身時,卻又什么也沒看見。
她不禁嘆了口氣,暗嘆自己是魔怔了。心想著綠萍快回來了,便起身準備回去。余光瞥見花架后有一個盒子,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她心中一陣激動,忙上前將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慕景程那般性格的人,定然是寫了許多東西的。而那數寸深的盒子中,正是放滿了寫給白落染的信。
果真,他們慕家的都是癡情種。
“落染卿卿,這幾日常常夢見你,我們還是痛往常那般,我看書的時候,你總是打擾我。卻在我無心看書時,又一本正經地叮囑我好生看書。在夢中看見你,我又怎會好好看書?只是家中的仆人過于勤懇,每次要同你說話,他們便過來叫我起床吃藥了。我應該給大夫說我睡得不好,讓他給我開些安神的藥,那樣,我便可以在夢中與你多待一會兒了。”
饒岸然看著最上邊的這封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們在夢中都不能好好說話,都不能多待一會兒。她都不敢想,那些思念白落染的夜,他是怎么熬過來的。若他真的眉頭投胎,這二十幾年,他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他不應該再受這種苦痛了,應該去投胎,一碗孟婆湯飲下,忘記此生的痛苦。
這時,綠萍走了進來,喊她吃晚飯。她慌忙把盒子藏起來,摸了一把眼淚,應了一聲:“我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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