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君生我未生·如三月兮(1/2)
張縉不傻,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他也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不久之后,他便以要專心讀書為由,辭了李家這份差事。
而當初請先生來教三月讀書,不過是李夫人的一時沖動,如今那股火氣也逐漸平息,見張縉請辭,便就答應了。
知道此事,李三月大為惱火,一氣之下便找到了張縉家中,可當踏入張縉院子的那一刻,見到張縉時,她恨不得一頭撞死,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下賤地追到此處。
只見院中的葡萄架下,他兒子正在為他研磨,旁邊坐著一個女人,似乎正在縫衣服。
好一幅妻賢子孝圖。
張縉抬頭看見他,不由得一驚,問道:“你怎么來了?”
她忍下心中的劇痛,含淚看著他,“來看望師父和師母!”
那女人似乎認識她,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笑盈盈地走過來,“想必這就是李姑娘吧?快些進來。”
三月看了那女人一眼,揚眉對張縉笑道:“先生不在,徒兒自己也學會了一首詩?!?
張縉笑了笑道:“你已無師自通,我倒是不配做你的師父了。”他將師父二字咬得極重,卻不問是那一首。
“師父這話折煞徒兒了,沒有師父,哪兒來的三月?三月二字都是師父給的,您哪里配不上三月?”她亦是學著他,將三月二字咬得極重。
此話一語雙關,聽得張縉心驚肉跳,手心微微出汗,想了想才沉聲說:“你說新學了首詩,是哪一首?”
她勾了勾嘴角,朗聲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龑⑷聝勺忠У脴O重,成功的讓張縉皺了眉她才接著說:“但是徒兒還有一處未明,這首詩中的三月,是什么意思?請師父解惑?!?
“這是夸張的說法,一日便等于三個月的時間。”
三月哦了一聲,笑得有些諷刺,“既然見到了師父,疑惑也解了,徒兒告退?!彼龔娙讨蹨I,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帶了些東西,還望師父笑納。”
張縉情緒復雜地看著她,想說什么,卻沒有開口。倒是那女人將東西收下,笑著說:“來都來了,吃了飯再走也不遲?!?
她看著眼前的女人,二十多歲,相貌平平,眉眼間盡是難掩俗氣,耳朵上還帶了一對做工極差分量卻十足的金耳環,這續弦的師母倒是有錢。
“不用了。”她淡淡道,說著轉身就走。
張縉不由向前一步,但到底沒有追出去,而是轉身回了房間。女人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提著東西進了廚房。
至此,倆人再也沒有見過,只是聽說他在那一年的鄉試中中了舉人,一下子從窮酸秀才變成前途無量的舉人老爺,可謂是可喜可賀。
這一切,她聽見耳中,也只是淡漠一笑。那時,母親正在為她安排相親。對方是今年清平院試的提學官,年近半百,家中雖有妻室,但因沒有生出兒子,所以有納妾的想法。聽人說李家的姑娘,生得貌若天仙,性格溫婉且知書達理,便請了媒人上門來說親。李母聽了對方的家世,便答應了下來,定了日子,安排見面。
提學官姓饒名承文,雖年近半百,卻不顯老態,一身便裝,不僅沒有身為高官的威嚴,而且書卷氣甚濃。張縉若是到了這般年紀,大概也就是這樣。她這樣想著,不覺笑了出來,都這時候了還想他作甚?
“我這般年紀配姑娘確實是可笑了些?!别埑形目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抬頭看著他,淡笑道:“您誤會了?!?
“你不必解釋,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彼麌@了口氣道:“我本不欲行此事,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也是別無他法?!?
“大人無需感慨,三月以后.進了饒家的門,定能為您開枝散葉。”李母笑道,忙給他空了的酒杯中倒酒。
饒承文點頭說是,抬起酒杯將就飲盡,看著三月道:“內人性格溫和,將來定會好好待你,家中還有一女,年紀比你小幾歲,到時還能與你作伴。”
她一一聽著,并沒有多說什么?;氐郊抑?,李母怕她在意饒承文的年紀,勸慰她說,饒承文這樣的知書達理的夫婿很難再尋,且看他性格溫和,日后嫁過去定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若是她能為饒家生下兒子,那就宛若主母,這是幾世人都修不來的福分。
她看著自家母親,笑得別有深意,“母親當真為孩兒尋了個好夫婿。”
李母笑著說:“是啊,若是晚了一步,不知就要被誰家搶了先?!?
“婚期定在何時?”她笑著問。
李母見女兒主動提起婚期,不由得喜上眉梢,拉著女兒開心地笑道:“我找先生算過了,今年到明年八月都沒有好日子,大概會定在九月?!?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了聲好。
“你放心,為娘定不會虧欠你的,一定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她仍舊笑著說好,起身送母親離開。送母親離開后,她才開始卸妝,對著鏡子一一將頭上的珠花取下來,看著鏡中那張不施粉黛也極其秀麗的面容,不由得笑了笑。一副好皮囊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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