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絕了，為什么？”
    許平道長上下打量自家徒弟，目光中滿是詫異。
    龍君的饋贈，饒是他都心動不已，更不要說一個初入修行界的年輕人。
    得到了龍君的資助，不僅有上乘修行法門、寶物，還有背后各種隱形的人脈關系。
    在人間修仙問道，除了一心沉醉丹鼎之道的煉己苦修，其他修士都得入世修行，免不了歷經紅塵洗禮。
    在青州，地元龍君的名號可是響當當。
    但凡得到龍君青睞，一條光明前程就此鋪在眼前。
    鬼神司里的張秀才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消息才剛剛傳出來，其名聲已經傳遍了鬼神司，就連縣衙的徐縣令也聽聞了，下午專門過來了一趟，面見了張秀才一次。
    由此可見一般。
    許平道長對自家徒弟的修行資質有信心，十之八~九能得龍君青睞。
    他原以為徒弟沉穩內斂，不喜宣揚，這才隱而不談。
    對此，許平道長向來是頗為欣賞的。
    在他看來，修行人就應該如此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
    不過嘛，“龍君的青睞”沒必要藏著掖著。
    地元龍君廣交群友，人脈通天，在青州地界面子極大，得了龍君寶物，不僅不會引人覬覦，惹來麻煩，反而無形中得到了一種保護。
    只要不作死，往死里得罪人，無論黑的白的灰的，哪一方都會給龍君一個面子。
    這也是秀才敢高調宣揚龍君贈予他大儒丹青墨寶的原因。
    許平道長心中已經打好腹稿，向徒弟介紹龍君的背后人脈，讓他不必太過謹慎，可是...誰能想到，自家徒弟竟然拒絕了龍君的資助。
    這若是讓青州修行界聽聞了這個消息，恐怕驚得眼珠子掉一地。
    “你是怎么想的？龍君的饋贈可不輕，看得出來他相當看重你?！?
    許平道長愣了半天，佯裝平靜，不咸不淡問道。
    “也沒怎么想，龍君要我三個人情，我覺得吃虧，就拒絕了?！?
    楚塵搖搖頭，發自內心感慨，他還以為修行法門《雷霆秘旨》是修煉至三品仙吏的全本功法，原來只有上半部。
    這龍君太套路了吧。
    若是第一波被他收買了，轉修了《雷霆秘旨》，日后不得受制于他，替他賣命。
    到時候就不是兩三個人情的問題了，整個人都給人家賣命了。
    虧虧虧，虧到姥姥家了。
    許平道長古怪地看了看自家徒弟。
    “你真覺得自己虧了？”
    楚塵理所當然點頭：“這世間，人情債最難還，龍君將其作為生意買賣，生意人唯利是圖，別說三個人情，一個人情我也不想欠他的，我踏踏實實修行，日后成為仙吏，功法寶物修為一切都會有，無需仰仗他人?！?
    許平道長深深地望了一眼楚塵，最后古板嚴肅的臉上少見地露出開懷笑容。
    “有志氣，不錯！”
    夸完一句后，許平道長搖搖頭，勸勉道：“有志氣是好事，只是咱們道門出身，比不得儒門，又是小門小派出身，修行很艱難，要有毅力、有恒心，有智慧，方能有所成就，你要做好這個準備?！?
    “嗯~知道了師父。”
    楚塵乖巧地點頭，微微思索，欲言又止。
    許平外表嚴肅古板，內心卻是隨和細膩：“你有什么想說就說，不必顧忌?！?
    楚塵微微點頭，道：“師父，在鬼神司好多天了，我一直都聽同僚說太祖打壓道門，道門因此式微，竊以為，此言論大錯特錯?！?
    “哦？為何？”
    許平道長極其意外，比起之前聽聞徒弟拒絕龍君資助還要來的更加驚訝。
    太祖打壓道門，這是天下人共識。
    不僅是道門這么認為，儒門也這么說，就連市井鄉邑的黎民百姓也都知道。
    天下皆通的道理，自家徒弟不認可？
    楚塵笑了笑，眸光悠悠，深邃如幽潭。
    “天下大多數人認可的道理并不意味著是絕對的真理，有時候，它只是一種占據上風的輿論風向，人為造就的觀念意識?！?
    輿論風向，觀念意識...
    許平一開始沒聽懂，不過細細品味，他隱隱有所悟。
    楚塵繼續道：
    “天下百姓因知識、眼界的桎梏，很難有自己的獨特準確的見解，是非對錯，全看一個口字，誰掌握話語權，誰就能占據道德制高點。”
    “天下喉舌有二，一為儒門，二為道門?！?
    “儒門為了彰顯當世顯宗的地位，自然不予余力宣揚太祖獨尊儒術，打壓道門，這不用說，分內事，我是儒門修士，我也這么干?！?
    “而道門就有意思了，道門也宣揚太祖、朝廷打壓道門。”
    “師父，事實是這樣嗎？您認為朝廷可有打壓道門?”
    許平道長顯露沉思，道：
    “太祖、朝廷自然有打壓道門的地方，不然當世顯宗也不會被儒門搶走，不過嘛，朝廷也有扶持之處，至少為師受朝廷栽培，未曾有虧待之處?！?
    “師父，您說到了關鍵之處?！?
    楚塵笑了笑：“咱們靈山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