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牛剝兩張皮(1/2)
在這神神鬼鬼的世界,若是獨自一人遇到這類詭異蹊蹺之事,楚塵心里肯定直發(fā)毛,遠遠躲開。
不過有道長在,楚塵就不怕了,反而隱隱有所期待。
三步并作兩步,跟了上去。
行了百來步,饒過一個隆起的大土包,二人見到了埋頭哭泣的老人。
老人麻布短衣,漿洗得發(fā)白,上身、褲腿、黝黑的皮膚上沾了不少黃土泥巴,腳底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一副尋常鄉(xiāng)下老農(nóng)的打扮,并無甚出奇之處。
“老丈,可是遇到什么難事了?”
老漢陡然聽到聲音,許是有點害怕,下意識身子后傾。
不過抬頭一看是兩位道士,他緊張的心又放松下來,用袖子摸了摸淚水縱橫的老臉,嘆息一聲。
“我牛丟了!”
老漢向二人傾訴。
“今日下午,我去烏龜山放牛,那兒溪流密布,水草肥美,牛吃的很歡,半天都不肯挪窩,我想著平日里老牛吃得歡就不會亂跑,于是就找個地方打了一個噸,誰知一覺醒來,老牛就沒了。”
“于是,我就去找老牛,到處找,一找就是一下午...”
說到這,原本強行忍住淚水的老漢又蹦不住了,淚水嘩嘩地躺下。
“老牛是我家的命根子,我兒早年摔斷了腿,干不了重活,老漢我年紀也大了,平日里多虧了老牛幫忙干重活,沒了老牛,我家該怎么辦,田種不了,賦稅交不起,全家都得餓死...我不能不找回來...”
聽著老人絮絮叨叨講述。
許平道長、楚塵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楚塵更是毛骨悚然。
原因無他,在土包旁,赫然有一頭老黃牛甩著尾巴,優(yōu)哉游哉咀嚼草。
在一旁,韁繩牢牢綁在粗壯的大樹上。
這就有些詭異了。
老黃??隙ú皇亲约鹤呋貋淼模粫约核ㄗ约?。
老漢坐在這里哭了這么久,也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黃牛...
這...太詭異了。
楚塵咽了咽唾沫,指著黃牛,道:
“老丈,這難道不是你家的黃牛?”
老漢看了看黃牛,木訥地點頭。
“是我家的,我找了一下午才找回來!”
楚塵、許平道長、小鬼仔這會心里愈發(fā)納悶了。
既然黃牛都找回來了,老漢為何還哭得如此傷心?
難道還有隱情?
老漢見道士師徒面露疑惑,低聲哽咽,解釋道:
“找到了有什么用,已經(jīng)誤事了。”
“今朝乃是山神爺爺禱告日,我為了尋牛,早就錯過時辰了,山神爺爺必會惱怒,嗚嗚嗚,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
老漢又摸了一把淚,傾訴道:
“山神爺爺最忌諱旁人對他不敬,平日有人禱告誦念少了,他都會降下怒火,嚴加懲處,更何況耽擱了最重要的禱告日。”
“老漢我真不是有意缺課,實在是老黃牛對我家太重要了,沒了老牛,我全家該怎么辦?”
“我已經(jīng)盡力找牛了,可還是誤了時辰,嗚嗚嗚嗚,山神爺爺降罪,全家都得遭殃,老漢我該如何是好...”
“我也不想這樣,我就是太困了才打個盹,昨晚禱告誦經(jīng)太晚了...”
...
老漢一言一句傾訴著,說著說著,許是心理壓力太大了,一下子蹦不住了,立即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比方才更傷心。
小鬼仔目瞪口呆,眼中透著迷惑,驚訝于老漢小題大做,一驚一乍。
許平道長、楚塵則是嘆息一聲。
以楚塵兩世的閱歷,他能理解老漢的嚎啕大哭,情緒崩潰。
這就好比上一世,一個身負房貸、車貸、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上班族,每天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上班,所賺薪水勉強能維持用度,每天都生活在高壓重擔中,精神緊繃,讓人踹不過氣來。
突然有一天上班遲到了,公司要處分、要罰沒獎金...原本緊張拮據(jù)的生活越發(fā)擰巴了...
這一刻,往日積壓的苦悶、憋屈、疲憊種種情緒一下子爆發(fā)了。
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人精神崩潰,情緒難以自控...
男兒有淚不輕彈,老漢的嚎啕大哭,哭的何嘗不是許許多多人的心酸與無奈。
白天有朝廷稅賦,生活重擔;晚上有妖邪驚擾,鬼神禱告功課,忙忙碌碌,令人喘不過氣來。
牛剝兩張皮,剝完一張又剝一張,鮮血淋漓。
生活之艱難,這一刻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刻骨銘心。
“老丈,莫要傷心,車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楚塵蹲了下來,用手輕輕拍著老漢的背,一邊安撫,一邊望向許平道長。
所謂“辦法”,那肯定就是名錄天曹,身懷道行的道長出手了。
在場人中,道長是唯一可能能幫助老漢解決麻煩的人。
而且,以道長面冷心熱的性子,也肯定會出手。
楚塵心知這一點。
不過嘛,他也沒有貿(mào)貿(mào)然開口,替人家道長大包大攬。
這行為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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