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昌生繼續說道：“那個女孩兒在趕去醫院的救護車上，對自己的朋友說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的時候，我會清醒過來，我不喜歡歐陽輝，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要一反抗，全身就會像被無數只蟲子撕咬似的，疼痛難忍。”
    季昌生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絲哀傷，繼續說道：“那個女生就是歐陽輝的女朋友，歐陽輝一直在追求她，原本那個女生是不同意的，可是突然有一天，那個女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歐陽輝特別依賴特別喜歡，那時候，我們還以為是歐陽輝的真心打動了她呢。”
    “她是被……”展墨辰猶豫著開口。
    “沒錯。”季昌生指了指電腦屏幕上定格的常希茜的臉，說道：“就和這個女人一樣，是被下了蠱毒和催眠。”
    “您怎么會如此肯定？”展墨辰疑惑地問道。
    季昌生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一開始我們只以為是歐陽輝對那個女生進行了催眠，畢竟，蠱毒這個東西，我們從來沒有見過，自然也不會想到。于是學校領導就帶著我們一群男生去歐陽輝的實驗室抓他，結果，那里已經人去樓空了，他應該是知道事情鬧大了，所以先跑了。后來是一個男生在一堆垃圾里面翻出來一張手稿，上面的字跡已經不太清楚了，但是隱約能分辨出一些內容，寫的就是如何在蠱毒的配合下，延長催眠的時效。”
    看到那些東西，連教授都震驚了，因為擔心會影響到學校的聲譽，校領導連忙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并且開除了歐陽輝。
    后來，那個女生還是沒能搶救過來，因為那個女生是孤兒，沒有人來認領尸體，輾轉了幾道手續，最后落在了學校這里。
    尸檢的任務安排給了我的導師，而我作為助手，有幸看了全部過程。
    “她的五臟六腑已經不成樣子了。那不是車禍造成的。”即便是天天和尸體為伴的人，年少的季昌生看到那種場景，還是差一點兒吐到暈過去。
    展墨辰想起了季子豪說的話，問道：“是蠱蟲的蠶食？”
    “沒錯，當她本身的意志想要沖破催眠的阻力的時候，蠱毒就會發作。”這些都是后來季昌生自己研究出來的結果。
    “那有沒有方法可以治療？”展墨辰問道，這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問題的根源在蠱毒上，只有找到下蠱之人，才能解除蠱毒。”季昌生無奈地搖搖頭。
    “當年那個女生，為什么后來恢復了自己的意識呢？”展墨辰追問道。
    “因為蠱蟲感受到了宿主的身體快要不行了，宿主死，蠱蟲也活不了，所以，它逃走了。”
    自從親眼見過蠱毒以后，季昌生就對這個神秘而古老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為了可以更好地了解蠱毒，季昌生曾經親自去過一趟苗寨。
    不過，他沒有能進入到寨子的最里面，只是在對外開放的那幾個村子周圍轉了轉。
    “宿主死，蠱蟲死”的說法，就是聽那里的女人說的。
    那里的女人在結婚之前，會用自己的初潮血，結合七七四十九種毒蟲和毒草，煉制出一種蠱毒。
    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將這種蠱毒下在交杯酒中，讓老公喝掉。
    如果，以后這個男人變心了，就會全身化膿，痛苦不堪。
    此毒無藥可解。
    所以，很多男人因為忍受不住這種皮膚潰爛的痛苦，最后就選擇以死來解脫，只有這樣，蠱毒才能解。
    此刻的展墨辰有一些同情常希茜了。
    她得罪的人，比自己要殘忍上萬倍。
    原本以為那個神秘人是惡趣味。
    看來，和一刀斃命相比，他更喜歡凌遲。
    “伯父，后來有沒有再聽到過和你那位學長有關的事情了？”展墨辰問道。
    季昌生搖搖頭。
    “那您覺得這次這件事，和他有關系嗎？”展墨辰繼續問道。
    “手法非常接近，一定有某種聯系。我會去想辦法打聽一下的。”季昌生說道。
    展墨辰又和季昌生聊了幾句，就起身離開了。
    臨出門的時候，季昌生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后問道：“他還好嗎？還是不肯回來嗎？”
    展墨辰停頓了一下，說道：“他還是那樣，我會盡量勸勸他的。”
    這句話說得很沒有底氣，展墨辰自己都不記得已經說過多少遍了。
    季昌生露出痛苦的表情，哽咽著說道：“我不奢望他原諒我，只希望，他能原諒他自己啊。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為當年的事情負責，我愿意用我這條命，來消除他的怨恨。”
    展墨辰看了看同樣在抹眼淚的季伯母，嘆了口氣，安慰道：“再給他一些時間吧，至少，他還活著，不是嗎？”
    展墨辰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蒼白。
    那件事都已經過去這么年了，季子豪依舊是這樣一種狀態。
    心已經死了，只有一個沒有生氣的軀殼。
    若不是為了完成曉雯的遺愿，當年季子豪就隨她一起走了。
    “只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展墨辰又補充了一句。
    重活一世，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有如此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