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舊案今結(一)(1/4)
心珀空蒙如霧,裴液不是第一次深望這朦朧玉鏡般的材質,在觀鷺臺上面對劍心照時,他一個照面就已投身其中。而這次的“攫取”明顯弱了許多,裴液望著這面半球,是先感到一些遲鈍和眩暈,甚至有時間拿開這枚珠子。
但他沒有抵抗,任由心神受制,于是如同困到極致后的快速入睡,他墜入了這片瞿燭編織的夢境。
一柄劍就漂浮在面前。
雖言脫胎于劍心照,但其實全然不同于劍心照以入鏡之人認知所建構出的世界,這里只有一片漆黑空無之境,腳下是鏡映一切的黑玉,沒有天空和四周,這片境界只有三個元素——入鏡者、劍、影子。
一道人影就立在前方,那是個三四十的男人,他身上沒有色彩,仿佛只是歷史投下的影子。其人身姿沉凝,一動不動宛如雕塑,只把一柄劍仗于身后,然而劍也是深沉的影。
這道身影之后是一面天幕般的鐵壁,接天入地,橫斷了一切,繁復的紋路勾勒其上。
裴液驚訝地發現即便并未開啟【鶉首】,自己也沒有失去意識。
但這時前面的身影忽然動了,如同雕像真的緩緩具有了生命,在這空曠寂然的境界中,這道挺拔的身影輕輕橫過劍刃,朝著他一步步走了過來。鋒利的威脅頓時逼上了咽喉。
但裴液沒有急著拿劍,他蹙眉看看這道影子,一種熟悉感正越來越濃厚。
然后他發現.身體原來并不受自己控制。
在那身影邁步而來的第一刻,它就已經立刻應激握劍,渾身繃緊地盯住了面前的敵人。
那影子只步伐均勻地一步步走來這場戰斗已無法避免。
裴液忽然意識到了這枚珠子與劍心照的區別,它并不剝奪你的記憶,也無心去測試你內心最深處的勇氣,如果說劍心照是一場試煉的話,那這就只是一座無處可逃的擂臺。
當整個世界只剩下你、劍和敵人的時候,除了拼盡最強的劍術,還能做什么呢?
沒有身體的束縛,在這里每個人都是最完美的狀態,無論多么困難的劍,只要你曾用出過一次,那么就可以將其復現在這里。
這具身體果然出手了,劍極快極險,比平常的劍要近敵多半個身位。
這是《割竹劍》,裴液見過的。
來自一位不知何時被埋葬在不為人知之處的白竹弟子,裴液寄存在這具身體上,每一處細節和運力都纖毫畢現地回饋給心神,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它出劍時的決絕、恐懼、憤怒。
這是這位弟子生命終結之時的劍術,也一定是他一生能爆發出的最璀璨的劍光。
隨著這具身體一招招的出劍,裴液的思維漸漸沉落為一種無言的靜默,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經歷他的劍術,而是在經歷他的死亡。
持劍的黑影卻有一種機械的冷靜。
他常常出招在這具身體之后,敵攻則守,敵守則攻,他不出奇招,也不求勝利,只不厭其煩、一板一眼地和對方交換著劍招,似乎只要這具身體把劍用得再細節一些、再清晰一些。
裴液忽然明白了。
在幽生之劍烙印進來之后,這枚珠子已然被充滿,所以當它再一次映照人的雙目時,不再是奪取,而是演繹。
他感受著身體細微的動向,《割竹劍》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勾勒在他的心神中.這樣的體驗,令他立刻想起了【照幽】。
于是面前這道影子的形貌也清晰了。這是他四十三歲時的樣子瞿燭。
一門《割竹劍》演完,裴液再次感到心神前所未有的疲憊,頭顱的隱痛已經透入進來,他強撐著又經歷了一門劍術,一股劇痛猛地把他從奪魂珠中擊退了出來,少年搖晃著癱坐在椅子上,死死按住了自己的頭顱。
“.裴少俠!”許裳按上他的后腦,清涼的真氣渡入,但這是來自心神的痙攣,這些天來它一直負載著重壓被強行透支,這是應有的回報。
良久,裴液稍微松弛了下來,嘴唇蒼白地微喘:“多謝。”
“.你怎么樣?”許裳擔心地看著他,這少年面色蒼白得可怕。
“.沒事。”裴液勉強勾了下嘴角,“如果真有人用這種方式學劍,那一定會少活很多歲。”
“.”
“詔圖撕開的裂隙又大了。”腹中螭影傳來語聲,“裴液,這件事涉及心神的東西太多,你現在不適合總是自己親歷。”
“債多沒空愁,進度就在眼前放著。”裴液虛弱道,“你也別光給我壓力,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把【鶉首】都給你了,這可是龍君的心神仙權——伱自己不爭氣。”
“.”
“那只能再去求求人家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誰啊?”
“白裙子朋友。”
“.”裴液真是在傷口一痛中沒忍住笑了一下,有些氣,“你別煩。”
小貓便不講話了。
裴液收回心神看著手中這枚奪魂珠,他如今確定了猜測。
——也許七年前的夜里瞿燭真的把這樣一枚珠子向某人的心神進行了“演繹”,但這絕對不足以任何人在一刻鐘內學會一門劍。
“拓印”本是天方夜譚。
這一途徑確實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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