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在這里(1/2)
夜色沉黑,耳邊寒風席卷衣袍,發出獵獵聲響。
楚寞緊緊地將玉瓷攬在懷里,不時為她裹緊身上的毛裘披風。
風聲,馬蹄聲,以及,頭頂傳來略帶急促的呼吸聲。分明是所有不安定因素的合集,偏偏讓玉瓷感到十分心安。
不知奔逃了有多久。城門那邊居然早有人打點過,幾人毫無障礙地自西南城門出了城,然后便是一路向南。
原本近在咫尺的大隊人馬抽打坐騎的鞭子聲也漸漸遠去,似乎,已經將那批人甩在了身后,或是,那群人遭到了阻截。
不知楚寞究竟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打點妥當,等玉瓷反應過來幾人竟暢通無阻地出了上京城,往林間小道上奔去時,天際已乍現一絲蔚藍。
玉瓷抬眼望了望漸漸光亮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又抬頭望向楚寞,“我們要去哪里?”
她原本以為,楚寞將她救出后,最多會找個隱秘的地方將她藏起來,誰知,他竟然直直出了城。從夜里到白日,奔走了幾個時辰,似有長途奔波的準備。
楚寞揚眉一笑,“天涯海角。”
玉瓷頓時無語。
雖然她很享受此刻這種安心,但是,她并不希望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就這樣一直奔逃下去。因為,比起前途未知的亡命奔逃,她還是更喜歡找個安然溫暖的地方坐下來再慢慢感動。
“我帶你去百草谷。”頭頂突然傳來楚寞似是有些壓抑的聲音,“你身上其他的傷倒是用不著秦艽,但你的右手……”說著,眼底又浮現一抹痛色。
百草谷,地處承國與惠國交界處,地勢奇特。谷內四時混亂,空氣潮潤,靠近惠國側的南面溫暖,靠近承國側的北面寒涼。正是由于如此奇特的環境,谷內草藥生長繁茂,四時不論,混亂地各自分布,也造就了這樣一處醫家勝地。
這是第一次秦艽出現在路府時玉瓷了解到的情況。
當時的她感到很是奇怪,既然是既不屬于承國又不屬于惠國的一個地方,秦艽本來也是避世不出的,當時為何會出現在本國的上京城?為何要趟這淌渾水?
秦艽與路謙之相交,還和楚寞是朋友。這真是個不簡單的人。
百草谷,既然在承國西南的邊境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確實是天涯海角。
想到這里,玉瓷不由自主地輕笑一聲,但下一瞬又皺起了眉。手筋被挑斷,除非能接上,但這又不是古代醫學能達到的技術,她本已不抱希望。聽他這么說,便有些詫異,“秦先生難道能……”
“他自然能。”玉瓷尚未說完,便被楚寞打斷,“若是他不能,我就不會活到現在。”
玉瓷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一年前那場病,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竟然會將感覺冷熱的神經也損壞了。
感覺到懷里的玉瓷遲疑了片刻,他輕聲道:“想問什么就問吧。”
玉瓷一驚,索性支撐著身子坐起,這一個動作牽扯到身上各處的傷,疼得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但她還是很快斂去面上神色,換上一臉嚴肅,緩緩開口,“你的真實身份?”
“惠國梁王府小王爺,林顯。”他的聲音顯得十分平靜。
原來如此,玉瓷竟沒有半點震驚。林顯,楚寞,原來如此。也該是有些身份的人才能有如此的眼界與能力,但沒想到他竟會是惠國的人。
所以,這也正好解釋了身后那三個黑衣人為何會有如此的身手與默契度,王府里自然能培養出這樣的護衛。
他明明是鄰國小王爺,卻偏偏到承國來做生意,而且還風生水起,實在是讓人有些猜不透。
或者說,在商人這個表面身份下,他是不是也在打著承國的主意?但一想也覺有些奇怪,兩國算是盟國,就算惠國有什么陰謀,也不需要出動他一個小王爺來做臥底吧。
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楚寞唇角勾一抹戲謔的笑,“別亂想,我在承國可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也繳了不少稅,不許隨意揣度。”
他這么一說,第二個問題緊接而來,“為什么要到承國來做一名商人?”
楚寞眼睫輕顫,閉了閉眼,復又睜開,眼底已是一片坦然,“還記得我說過嗎,我注意到你,是因為惺惺相惜?”他輕聲問道,同時騰出右手替玉瓷拉了拉披風。
玉瓷點了點頭。
彼時她十分不屑,認為楚寞根本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不僅是因為你也很喜歡玉,喜歡琢玉,而且,我們在家里似乎是相同的處境。”
相同處境?
玉瓷心頭一跳,他是指,代替了別人的身份,活得如履薄冰,還是指,雖然表面上榮寵無限,實際上卻是被當作槍使,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拋棄的棋子?
他從那時就看出了自己的處境?
可是,自己畢竟與路氏沒什么血緣關系,是嫁進來的外人,他呢,他不是王府的小王爺嗎?怎么會和自己是相同的處境?
楚寞只是直視前方,面上一片沉寂,但手中的馬韁越握越緊,還是泄露了他極力壓抑住的情緒。
玉瓷閉了閉眼,腦中卻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他那場怪病。怪病?平白無故,怎么會有這樣的病?除非,他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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