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胭脂匣子(1/2)
因都是去往南境督治水患,雖一個在南郡,一個在巴郡,但許之洐與許平雁有一段是順路的,因而兩駕馬車暫且同行。
許之洐的馬車?yán)镒Γ总饺允桥c伯嬴坐于車外。許平雁原本也是孤身一人,連個侍妾都不曾有,更別說帶什么女眷了。趙家尚權(quán)勢潑天時,曾宴請長安王公貴女,許平雁與他的表妹青蓮郡主也同去過。只不過那場春日芍花宴倒似一場滔天陰謀,竟將整個趙家連根拔起,有軍權(quán)的大將軍、前途無量的太子妃、身份尊貴的誥命夫人、待嫁的妙齡少女,一個不剩,全都搭進去了。
他那可憐的表妹也不知惹了誰,竟也無辜被牽連了進去。如今精神不大好,似是發(fā)了癡。為防跑出來生出什么事,被關(guān)進家中的佛堂。雖不會青燈禮佛,但慢慢醫(yī)治著,到底能好些。只是若要嫁人的話,再不敢奢求什么好人家了。左右等著何時清醒了,再找個小地方,改名換姓地嫁個尋常人家罷了。
故而許平雁身邊也只帶了兩個護衛(wèi)。
駕的雖是普通的馬車,但車內(nèi)寬敞,除了左右能坐下四人,中間還能擺下一張矮幾。比起許之洐的王青蓋車,外觀雖沒有那么奢華,內(nèi)里卻是一點不差的。
馬車駛出了長安,除了偶爾的客商、行人,便見不大著什么人了。
姜姒想起第一次上了許之洐的馬,便是在這樣的地方。從那之后,她便與許之洐纏夾不清。他總是強取豪奪,處處施壓,將她踩在腳底下,踩進泥水里,叫她卑微低賤。可是他又逼她學(xué)會殺人,他也承認“你原沒什么錯”。
姜姒與許之洐同乘馬車時,總是如履薄冰。他閉目養(yǎng)神時,她才敢舒一口氣。可他總是動不動地說幾句話,使她時不時地提心吊膽。
就像此時,他本已經(jīng)闔上眸子,似是睡著了,冷不丁乍然一句,“阿姒。”
姜姒抱緊了包袱心中一顫,趕緊回道,“主人。”
“你的包袱里,有什么要緊東西嗎?”
姜姒搖搖頭,“沒有。”
許之洐眼珠幽黑,“那你為何緊抱?”
姜姒不想惹惱他,趕緊把包袱扔到一邊,倒仿佛燙手似的。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片刻揶揄道,“若也這樣要緊玉梳,便不會弄丟了。”
他雖沒責(zé)罰她弄丟玉梳,心里終究還記著這件事。
姜姒低低道,“奴再不會了。”
他神色不定,頓了頓,道,“在人前,不必叫我主人,亦不必稱奴。”
“是。”她溫順極了。
云山青青,風(fēng)泉冷冷。山色可愛,泉水可聽。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南境駛?cè)ィ蚵吠具b遠,終是無聊。
有一回許之洐對坐在對面的姜姒說道,“過來。”
姜姒怔怔地看著他,見他拍了一下自己身邊的軟席。
她沒有看懂他的意思。
他瞇著眼,眉目疏冷,“來坐。”
姜姒“是”了一聲,趕緊過去坐在他身旁。
她本還拘謹(jǐn)著,誰料到他竟然說,“若累了,便躺下。”
姜姒臉一紅,這誰受得住,趕緊道,“奴不累。”
許之洐面色陰郁,沉沉地睨著她,將她拽到自己腿上臥下。她身形瘦削,很輕易就拉過來了。
姜姒的面頰驀地紅起來。
她僵著身子想要坐起,卻被他修長有力的手掌按住,“睡吧。”
姜姒的心砰砰狂跳,她瘦瘦的身子臥在他頎長的腿上顯得越發(fā)嬌軟,“奴不睡。”
“不必稱奴!”他輕斥道。
他身上充斥著若有若無的杜衡香,可他嫌惡她,她是知道的。姜姒不敢去看他,她蜷著僵僵的身子,一動也不敢動,反而比方才坐著更累。
許之洐垂下眼簾,看著懷里斂聲屏息的少女,淡淡道,“你若不愿在車內(nèi),便去換白芙進來。”
姜姒這才慢慢放松下來,車輪轆轆,那人身上堅實溫暖。她夜里睡不好,又端坐大半日,早已疲乏了,此時便也晃晃悠悠地睡過去了。
待到了霸陵,車馬停下。白芙掀開簾子道,“殿下......”
看到姜姒臥在許之洐腿上酣睡,一下子便頓住了。
“到何處了?”許之洐問道。
白芙緩了緩神才道,“到霸陵了,可以找家客棧打尖兒。”
說著話,眼神便又忍不住去瞄姜姒。
“看什么?”許之洐端坐不動,亦不去看白芙,不過是語調(diào)平和地問起。
白芙忙垂下眸子,“殿下待她,當(dāng)真不同。”
“如何不同?”他似笑非笑地別過臉去看她,好奇問道。
“若是我,能如此酣睡的定是殿下。”白芙強笑著,兀自放下簾子退了出去。
直到姜姒醒來,見許之洐仍端坐不動,垂著眸子靜靜看她,“方才可做噩夢了?”
姜姒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低眉斂目低低答道,“不曾。”
*
除了在馬車上,打尖住店時都與許平雁一行人一起。因兩郡郡守已開始治水并安頓流民,因而這一路趕得也并不急。
再到路途休息的時候,是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野了。這里顯然也經(jīng)過洪水肆虐,但見萬頃良田被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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