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來了(1/2)
建始十一年暮春,乾朝發生的另一件大事便是太后薨逝。
因青蓮郡主這唯一的外孫女被牽扯進天家丑聞,太后大驚大怒之下一病不起,人便不太行了。臨終前看著眼前的子孫圍在榻邊,卻獨獨不見許之洐,忍不住哭著罵天子,“你把我的洐兒打發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叫我老太太臨死都閉不上眼呀!”
那時天子心酸又無奈,只是勸道,“母親,洐兒是去燕國做封王,不比長安差。”
太后哭道,“不比長安差,你們為何不去......偏偏叫我......臨死都見不到我的洐兒......”
乾朝的幾位公子中,不管外人如何議論編排,許之洐尤得太后喜歡,這是不爭的事實,因而天子急召燕王回長安。
只是許之洐趕回長安的時候,已是十日之后,太后早已薨逝數日了。太后臨終時的話,便也像一根刺一樣扎進天子心里,倒也不再堅持前朝那些“封王無詔不得回長安”的規矩,默許了許之洐可以在長安行走。
許之洐萬里奔馬回長安,過萬籟生山,青巒灼灼。一路風餐露飲,不曾休息片刻,便直接進了太后的寢殿守靈。因行蹤隱蔽,竟無人知道他已至未央宮中。
這日夜里,疏星稀雨。
恰逢許鶴儀守靈,又攜了姜姒同來,天緣湊巧便遇上了許之洐。
這是三個人第一次同處一室,對姜姒來說,就分外難熬。
若知道他在,她便不會來。
兄弟兩人互相見了禮,便見許之洐不經意地看著她,“哦,姜姒。”
他頎長的身子立在那里,便是一身孝服,亦難掩周身尊貴的氣度。不過是淡淡地笑著,似許久不見的故人一般。
姜姒當下便心中慌亂起來,許之洐對她向來是壓制性的,在他跟前,她尋常的聰慧冷靜立時都通通不見了。她終究不過只是個懼怕他的小女人罷了,這時便怯懦著不知該叫他燕王殿下還是主人。
許鶴儀只知她曾被許之洐侵犯過,但不曾見過她這樣怕過,故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想抽回手來,卻發覺素手纖纖,不聽使喚地輕顫著。那日在城郊那座開滿辛夷花的宅子里,許之洐曾警告過她。
那時他將她扔在床榻上,沉聲說道,“往后,你最好守身如玉,不許旁人碰你一分一毫。否則,便將你鎖上鏈子,永遠困在這里。”
姜姒心知許之洐定不會饒她,心里害怕卻又想在許鶴儀身邊求得庇護。
果然見許之洐的笑意斂去了幾分,隨之瞇起一雙好看的眸子,那陰鷙的目光森寒陰冷,堪堪落到兩人的手上。
但她的大公子在身邊,許之洐不敢太過放肆吧。她的大公子是太子殿下,許之洐不敢胡來吧。
“孤在,不必害怕。”許鶴儀溫和地看著她,握緊她的手,攜她一起跪坐在棺槨旁邊。
殿外斜風夜雨,許之洐面色冷峻,似有火光稍縱即逝,片刻便也不動聲色地跪坐于軟席之上。
卻聽許鶴儀問道,“燕國距長安約莫十萬余里,二弟竟不過十日便到了。難不成,一直未就潘,滯留在長安附近,等待什么時機?”
“大哥這是說的什么話,”許之洐笑道,“本王一心要見皇祖母最后一面,這一路快馬加鞭,光是馬都累死數匹。”
許鶴儀聲音平和道,“路途遙遠,辛苦二弟了。”
這又見許之洐問起話來,“聽聞大哥前些日子受過傷,現下身子可還好?”
許鶴儀亦是似笑非笑,“皮肉傷罷了,并不要緊。”
兩個人言語交鋒,不見刀劍,卻倒似有刀戟相撞,錚錚有聲,聽得姜姒忐忑不安。
月上中天,鐘鳴漏盡,除了雨聲在廊檐下滴滴答答,周遭寂靜的叫人心慌。身旁守著一具棺槨,正對面又是許之洐,當真令姜姒如坐針氈。好在許鶴儀溫熱的手心緊緊裹住她,便是這幾個時辰過去了,亦不曾松開,令她有難得的心安。
只盼這一夜快些過去,遠遠離開許之洐。她一時心境平和下來,忍不住又掀起眸子去偷偷瞧許之洐,但見他那如青銅般棱角分明的臉映在青燈下,闔著眸子仿佛睡著了。
他往常喜歡著一身緋紅的長袍,張揚嬌狂恣意。如今一身素白的孝服沐在微黃的燭光下,倒使他看起來寧靜的似個尋常人家的公子一般。
若不是非要爭什么,便如尋常人家一般,家人閑坐,燈火可親,也是極好。
也不知,有沒有那么一刻,他也曾羨青山有思,白鶴忘機。
想到這里,她便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又不知過了多久,忽聽許之洐的聲音在這殿里乍然響起,“你說奇怪嗎?”
“二弟不妨說說,何怪之有?”許鶴儀原在閉目養神,此時順著他的話問道。
許之洐笑道,“世人皆說太子殿下閎識孤懷不近女色,誰知卻嬌妻美妾,左擁右抱。又說燕王暴戾荒唐尤好女色,本王卻連個暖床的侍婢都不曾有。可見世人所說,皆是妄言。”
那陰惻惻的神情看得人心驚膽戰。
許鶴儀深色平穩,笑道,“世人口中的風傳,哪里又能作數。孤懷或浪蕩,原在于自身罷了。”
許之洐唇邊的笑意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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