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眼看她樓塌了(1/2)
完了!一切都完了!
長姝駭目驚心,又一次跌坐在地。此時她已滿頭冷汗,嘴唇哆嗦,渾然無法言語。
早有婢女拿起錦被前去裹住青蓮郡主與趙長盈的身子,但聽許平雁冷笑一聲,仿佛夜空中一道驚雷直直劈中長姝的腦門,“真是好門第,好家教!趙家萬死難辭其咎!”
螳螂捕蟬,焉知背后有幾只黃雀?
正是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要誤掉身家性命。只怕不到一炷香時間,朝野上下,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都將知道大將軍府的丑聞。
客房中的動靜,姜姒與白芙俱是聽的一清二楚。
那時姜姒倚在墻上,忽而看著白芙。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氤氳著一層霧氣,“姐姐為何推開我?”
白芙亦是笑,只是眉梢眼角俱是難言的寂寥,“他讓我護著你,我便要護著你。哪怕自己骯臟了,也要保你的清白。”
姜姒握緊了白芙的手,眸中便迸出了淚,吧嗒吧嗒掉到兩個人的手上,一時便不知再該說什么。
半晌,方道,“往后余生,我也會護著姐姐。”
白芙本低著頭,聞言掀起一雙波光瀲滟的眸子。那雙眸子是極嫵媚有風(fēng)情的,此時微微含笑,片刻又冷哼道,“余生很長,話不要說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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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是申時,大將軍府的事便不脛而走,長了翅膀一般傳遍長安,竟連天子皇后都一清二楚了。那些人奔走相告,描繪勾勒的活色生香,津津樂道,好似個個兒親眼見證過一般。
若只是寧俊美與趙二小姐倒也不至于有滅頂之災(zāi),不過是毀了趙長盈的清譽,暗中嫁去寧家做個妻妾罷了,但憑趙家如今的顯赫,總不是太難的事。但青蓮郡主是王室宗親,居然眾目睽睽之下被趙世奕毀了清白,又因查出了是將軍府有人故意點迷香強暴郡主,以上種種,乃是大不敬、是大逆不道、是要滅九族的重罪。
這廂大將軍府已然亂成一團,那關(guān)夫人尚未醒來,趙長盈已羞憤欲絕,趁眾人不備,懸梁自盡了。
趙世奕征戰(zhàn)沙場十幾年,臨陣殺敵,斬首無數(shù),從不曾怕過半分。這回清醒后愣在原地如五雷轟頂,還不等想出什么對策,便有內(nèi)侍騎馬趕來宣旨,皇帝急召太子及太子妃、趙世奕夫婦,以及趙長盈進宮見駕。
大逆不道,乃是死罪。
緊接著便是奪軍權(quán),去誥命,廢太子妃。男丁發(fā)配邊疆流放,永不錄用。女眷則一律充為奴籍,或是賣為奴婢,或是充為官女支。
姜姒親眼看著原本煊赫一時的趙家,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又眼見他樓塌了。
只是沒想到,在這場春日賞花宴中,贏家竟是顧念念。
裁決趙家的圣旨方下不久,緊接著便是顧念念的冊封懿旨。懿旨上寫道,顧念念淑慎性成,端莊秉睿,柔嘉維則,著即冊封為太子妃。
姜姒反復(fù)回想那一日的事,原不知除長姝之外背后操作的人究竟是誰。至顧念念封為新任太子妃,這才將腦中一連串的事情串起來。原來,那日她從客房中逃出來,瞥見墻角閃過的那繡著木槿羅紋的袍角,竟是顧念念的!
趙世奕軍功顯赫,十年前輔佐當(dāng)今天子起兵推翻慶朝,另立乾朝,乃是開國重臣,深受天子倚重。十年后亦是為大公子發(fā)起兵變?nèi)胱|宮立下汗馬功勞,若不是殺頭重罪,這樣的國之重臣豈是能輕易被扳倒的?
長姝與許鶴儀既無肌膚之親,又無血脈相連,能做太子妃憑的全是娘家滔天的權(quán)勢。那日不過想暗施小計將姜姒從許鶴儀身邊清理掉,卻不想,顧念念才是玩弄權(quán)勢的高手。
真真兒應(yīng)了那句老話,淺水喧鬧,深潭無波。
顧念念自嫁進東宮做良娣以來,雖背靠著皇后這座靠山,但不爭不搶,低調(diào)謙遜,又素來知禮儀識大體。長姝為人囂張跋扈,又沒頭腦,慣易被人利用。顧念念原本取代長姝也是早晚的事,不曾想竟如擊電奔星一般快。
好一招借刀殺人,借的將軍府的刀,殺的是將軍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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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女眷未發(fā)賣前,先是下了大獄。長姝因從前是太子妃,顧及到天家的顏面,因而不在發(fā)賣之列。
只不過原是要宮中問完罪,直接賜下鴆毒了結(jié)的。終是許鶴儀求了情,念她嫁進東宮已久,雖不曾有所出,但亦曾是東宮的主母。故而帶回東宮,好讓她體面地上路。
春日遲遲,春景熙熙,閑庭寂寂,曲沼漪漪。如今,已是四月底了。
長姝暫時關(guān)押在東宮一處偏僻院落中,剝了一身榮華錦衣,著了粗布素袍子。
她大概會回想起她著短暫的一生。想起幼時與父親在邊疆恣意縱馬,想起在最好的年紀嫁給最中意的郎君。她也許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步步走來步步錯,想不明白煊赫十余年的家族為何像泥沙堆起的高樓,說塌便坍塌的連一片瓦都不剩了。
到頭來,她造的孽竟全由自家人受了。
那時她面色灰敗地癱在席上,眼珠動都不動,幾乎與死人無異。
但催命的人不會等,這就來了。
皇后遣周內(nèi)官送來鴆毒與三尺白綾,迫她自行了結(jié),立時上路。周內(nèi)官用他那尖細的嗓音宣讀完皇后的懿旨,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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