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成員看見楚枳也會議論紛紛。
    “王導您好，我是楚枳?！背妆虮蛴卸Y，倒不是因為眼前的導演大牌，他對任何工作人員也都是這態度。
    獲得過兩次奧斯卡最佳導演的王安憶，長得不太安逸，特別是一雙三角眼盯著人時，總感覺很暴躁，下一秒就要抄拳頭a上去。
    “麻煩你跑一趟了，這里有一小段劇本?！蓖醢矐浾诤凸ぷ魅藛T交流，聲音很大就像吵架，聽到楚枳打招呼，馬上停下。
    也是干凈利落，王安憶遞過來一個劇本。
    [地點：梳妝間
    氛圍：凝重
    人物：蘇十一和馬大郎
    蘇十一:“……聽說，你在八大胡同打出名了?！?
    馬大郎:“嘿嘿，武二郎碰著西門慶，不打，不打能成么?”
    蘇十一:“這么說有個潘金蓮的角兒?”
    馬大郎:“你這是什么糟心話？”
    蘇十一:“你想聽什么話？”
    馬大郎：“說她是杜十娘、蘇三多好，有情有義的。”
    ……]
    大概兩三分鐘的臺詞，楚枳詢問：“王導我有多長時間記臺詞？”
    “不急，不趕時間，好好準備，我剛好也有小事。”王安憶說道：“準備好了之后，給我說一聲就行?！?
    楚枳點頭，開始通讀試鏡劇本，他記憶力不好，但非常會用記憶方法。
    如果這真的是和地球的霸王別姬差不多的電影，那么的確得好好把握，一部電影成就張國榮與凱子哥兩人。
    張國榮就不說了，很多狂熱粉絲把程蝶衣當成明星本人，也是很無語。而凱子哥真就依靠這部電影，吃了一輩子。
    況且之前也抽到程蝶衣的旦角技巧，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楚枳心里這樣思索，給自己足夠自信。
    試鏡的臺詞不多，大概幾分鐘就牢死記住，主要是設計怎么演。
    《霸王別姬》就看過一遍五分鐘劇情解說，詳細內容真不知道，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道楚枳多看兩遍，也好有個借鑒。
    “蘇十一對師兄的感情很復雜，我覺得一方面是霸王虞姬這出戲里出不來，另一方面是性別認知障礙，所以蘇十一的語氣應該和吃醋賭氣不同，應該有部分恨鐵不成鋼，霸王怎么能留戀煙花之地?！?
    分析頭頭是道，但問題在于怎么用情緒去表達，不會表演就這樣，不懂復雜情緒的表達。
    某些小鮮肉就會瞪眼睛梗脖子，也不是不懂表達情緒，還有雙眼無神好似發呆的，明顯的演技沒目的性。
    好比“我要發怒”，所以咬牙切齒，但為什么發怒呢？不知道。
    半小時過去，楚枳在反復琢磨這幾個情緒表達，如果不是沒鏡子，他還想用自己方式一點點扣。
    楚枳告訴導演準備好了，雖說王安憶表示沒什么時間限制，但也不可能真的搞個一兩小時。
    “我們去那邊吧?！蓖醢矐涱I著人，來到會議室。
    能供給二十多人開會的大型會議室，被改造過，“一”型長桌子變成“凵”型。
    “試鏡會開錄像，然后有個對比，楚枳老師不介意吧？”王安憶也公事公辦。
    沒人搭戲，自己做無對手表演，難度更大。
    “聽說，你在八大胡同打出名了?！?
    還好楚枳是把對手的臺詞也順道記下，所以大概默念對說臺詞節奏。
    “這么說有個潘金蓮的角兒?”楚枳在語氣里加點揶揄。
    有數次場大型舞臺經驗，以及歌手領域的成功，所以即便在大導演面前的試鏡也不會緊張，發揮穩定地說完試鏡的臺詞。
    “楚枳老師辛苦了?！蓖醢矐浺矝]做個點評，只是點頭。
    “感覺有不少可以進步的空間?！背鬃约河袛怠?
    “之前沒怎么接觸表演，演成這樣已經是不錯了?！蓖醢矐洶参康?，然后忽然問：“楚老師自學了京劇是嗎？并且程茅老師都夸獎，很專業?！?
    “專業不敢說，會一點?！背椎驼{。
    “會《思凡》嗎？”王安憶詢問。
    楚枳點頭示意自己會一點，然后楚枳開唱，思凡是昆曲很著名的折子戲，大多數學青衣的都會兩句。
    唱一折，楚枳唱得如何，連王安憶對京劇只是玩票性質的，都能感受到唱得極好。
    “佛前燈，做不得洞房花燭。香積廚，做不得玳筵東閣。鐘鼓樓，做不得望夫臺。草蒲團，做不得芙蓉，芙蓉軟褥。奴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為何腰盤黃絳，身穿直裰？……”
    直到這一段，王安憶才神色一動，聽得更認真。
    全部結束，導演鼓掌：“專業，相當專業，這哪是自己會一點啊，比我前幾天在國家京劇院聽得還要好?！?
    “感謝楚老師來試鏡，我們需要內部進行一個討論，有結果我們會打電話通知。”王安憶再次道謝。
    楚枳還以為聽完一折思凡就直接確定他出演主角蘇十一郎了呢，果然大導演的選擇多，沒那么容易。
    導演讓助理送試鏡嘉賓離開，王安憶在筆記上寫著對剛才試鏡的評分。
    ［表演：3分（表演痕跡過重，幾乎是相當于告訴所有人我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