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如流水 孰真孰假(1/2)
幾個小吏站在大堂之內(nèi),臉色灰敗,一個個低著頭看著腳上的鞋子,只在心里不停地叫苦。
今天怎么就輪到自己在這里當(dāng)值呢?
這小蘇理刑也是,謝夫人叫你吃飯你就吃,何必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講出來呢?
這些涉及到王長史的家事落到耳朵里,咱們就是能憋著不傳出去,也要挨王長史一番收拾啊。
李一真聽著蘇徹在那里慢慢回憶,前前后后講了一刻鐘都沒把謝夫人那頓飯講完,臉上已經(jīng)流露出明顯的不豫。
行幽御史辦案從來是不講究方式方法的。
御史臺內(nèi)的行幽御史基本都是六品以上修為,頂尖的那部分都是各個有絕技在身的還丹高手。
就好比李一真,他平日里基本不用問話,直接一顆毒蠱送進(jìn)人犯的心腸內(nèi),攪得他五臟移位,六腑翻轉(zhuǎn),自然是什么話都問出來了。
熊綬則是用玄門攻伐神魂的手段單刀直入,人犯已經(jīng)忘了的事情在玄門洗練神魂的手段之下也能翻出來。
人證物證?循環(huán)推理?
對不起,不存在這樣一個東西。
只是今天碰見了小蘇,李一真與熊綬這些手段都使不上。
論身份,這位是杜陵蘇氏的紈绔,背后還站著個老蘇,根本不怕你身上的虎皮。
論修為,大家都是還丹,雖然自己是已經(jīng)煉就還丹,蘇徹不過是定鼎樞機,可終究沒有定罪,你使出那些手段,那不就等于是直接火并?
李一真現(xiàn)在有些后悔,沒有帶幾個精通刑名的老吏過來幫著問話,讓蘇徹在這里繞來繞去,謝夫人長,謝夫人短的。
他對高門大族之間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沒什么興趣。
你蘇三就是睡了王鑒的老婆里里外外都睡明白了,跟武陵郡王失蹤一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說蘇理刑,你這樣繞來繞去,有什么意義嗎?”
李一真冷眼瞧著蘇徹:“你愿意東拉西扯,我也有耐心陪你,念叨一個月總能說到你見武陵郡王了吧?”
“吭,吭。”
熊綬忽然結(jié)束了他的玄門靜心神游之旅咳嗽了一聲。
李一真轉(zhuǎn)過頭看著這位同僚,不知道這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們關(guān)系算不上多年的知交老友,然而大家在御史臺行走,表面上還是頗為融洽。
熊綬的眼睛在李一真手上掃過,他低下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黃鱬的眼睛里正冒著火光。
假話。
李一真哼了一聲。
他的確沒有閑心跟蘇徹在這里繞圈子。
早點問清楚,早點處置,這是那邊給自己的要求,真讓蘇徹這么纏磨下去。
黃天道那邊事情可是差不多都平息了,難道等郁離子下來一看,自家弟子已經(jīng)去吃牢飯了嗎?
老蘇就算是要蠻橫霸道,小蘇也不是他杜陵蘇氏的獨苗,上面還有兩位兄長,還有這門戶根本可以跟老蘇討價還價。
當(dāng)著人家的面廢了黃天道長生真人一個承法的弟子,如何跟這樣的玄門大宗交代?
李一真本來就是散修出身,一個玄門大宗的長生真人意味著什么,他比那些想讓蘇徹死得人還要明白。
不管最后給蘇徹一個怎樣的下場,這事都一定要快點辦。
“黃鱬。”
蘇徹看著李一真掌上的那只異獸,雖然八只異眼看上去頗為猙獰,但圓滾滾肉葫蘆一般的樣貌看著還有些詭異的可愛。
“此等異獸可辨人言真?zhèn)危扇绾尾拍芩闶钦婺兀俊?
蘇徹看著李一真手上的黃鱬忽然說道。
“李御史欲置我于死地。”
那黃色的異獸瞪著八只圓咕嚕的異眼,眼中盡是懵懂的與蘇徹對視。
“原來如此,李御史果然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蘇徹看著堂上端坐的行幽御史。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么?要我性命也很簡單,咱們找個僻靜地方做過一場就是。”蘇徹看著李一真道:“反正御史已經(jīng)要置我于死地,我答與不答又有什么區(qū)別。”
熊綬面露尷尬之色,李一真則是狠狠地瞇起了眼睛。
“小蘇理刑何必假癡不癲。我若是要動你,何必在這大堂之上于你問話?”
這倒是李御史冤枉了蘇徹,蘇徹也冤枉了李一真。
論起修行的時日,蘇三公子當(dāng)真是日子不長。很多知識要領(lǐng)不是從書上看來,就是陰陽法王言傳身教。
這黃鱬本來就是西國的異種,中土?xí)猩僖姡庩柗ㄍ跤謧?cè)重于傳授法門,解決修行上的疑難,對于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很少顧及。
“這黃鱬辨別真?zhèn)慰康氖菃栃闹ā柕氖潜拘模羰潜拘拇_認(rèn)為真,那便是它這里的真,若本心確認(rèn)為假,那就是它這里的假。而非事情的本來面目,不然我養(yǎng)個黃鱬,每天對它講如何邁入第四品步虛境界,一直問到它那小小的眼睛不冒火光,豈不美哉?”
熊綬出來打了個圓場。
這位玉陽山出身的御史大概看出來雙方都是會錯了意。
蘇徹是不理解黃鱬辨別真假的法理,其實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所謂“辨別真?zhèn)巍钡姆ㄩT都是本質(zhì)上都是問心,若是對頭連自己的一顆本心都能騙過,那就沒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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