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行走江湖(1/2)
狀元居。
這是一座三層重檐小樓,潤著一層油花的烏瓦中間,點(diǎn)著些許雜草,時已近秋,雜草的草桿已經(jīng)有些泛黃,草葉卻是依舊澄清。
大門兩側(cè)掛著一副對聯(lián),“笑迎八方客,喜接四海財。”。
內(nèi)里還有一副對聯(lián),上面寫著“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浮”。
堂中的柜臺后面掛著幾張木牌,上面寫著“炒醉雞”“姜黃燜蝦”“扒肘子”“蒸碗丸子”……大大小小的各色菜式名字。
酒缸上面的厚木蓋上落滿了油污,一個小二肩膀上掛著一張白毛巾,手指不斷地在書頁上翻來翻去。
書皮上面寫著《繡像飛燕外傳》的字樣,里面的繡像圖畫頗為刺激,看得小伙計血不住地亂涌。
此地自然不能同各處天下名樓相比,卻已經(jīng)是山陰縣內(nèi)最好的酒樓。
名字的由來也有個故事,當(dāng)年前朝之時開科取士,山陰縣里一個四十余歲的迂夫子一舉奪魁,因?yàn)樗饺绽镒x書花費(fèi)都是由妻子打理酒店所得,平日里妻子在后堂掌廚,因此縣中人都將他這鋪?zhàn)臃Q為“狀元居”。
當(dāng)時門閥貴重猶勝于今日,這位狀元郎在有意無意的壓制下只能沉淪下僚,幾年之后他索性摘冠而去,去岳麓山書院求學(xué)攻書,最終成就一代大儒。
這狀元居作為當(dāng)年發(fā)家之地,卻是子子孫孫代代承襲。
第三層小樓之上,殘酒猶溫,蘇徹守著一方小小的紅泥小爐,用一雙筷子夾著牛肉在上面緩緩炙烤。牛油滾熱,順著小爐的縫隙滴入下面的炭火里,一陣煙氣騰起,說不出的自在快活。
四人挨著窗戶坐著,蘇徹靠著窗戶烤肉,陸柏居于下手緩緩的溫酒,宋祁與林九宮這對師兄弟一面飲酒,一面吃肉。
秋風(fēng)清涼,酒溫肉滑,一時之間卻也是賓主盡歡。
“我自從修行有成,這酒便沾得少了。”林九宮長嘆一聲:“今日這般暢快的飲酒食肉,卻是難得的幾次。”
“林道長那便多吃幾筷,既然舊不破戒,索性吃個痛快。”陸柏將燙好的竹葉青倒入他青瓷酒杯之內(nèi),汾陽酒的清香經(jīng)這一溫,更是撲鼻。
“哈哈哈,那便要多吃一些。”
林九宮夾起一塊肥牛送入口中,順勢將清冽的汾陽竹葉青一飲而盡。
蘇徹望著小樓外面,行人熙熙攘攘,道邊的鋪?zhàn)蛹娂婇_張,這山陰縣在大災(zāi)之后也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氣。
雖說是透著一股大病初愈的寥落,但畢竟還是活過來了。
“吃過這一口,怕是往后很難尋到這家鄉(xiāng)的味道了。”
林九宮放下筷子,卻是有感而發(fā)。
“此方天地,何處不是同一輪日月所照,哪里不是故鄉(xiāng)?師弟不要太執(zhí)著外相。”
宋祁也不吃肉,只是靠在窗頭有一口沒一口的飲酒。
今日之會,乃是送別。
送的人是林九宮,這位一眉道人在之前的變亂中有感于自己修為之不足,決議前往東海。
東海之上,修行宗門林立,并無中土大梁大魏這般意圖混一環(huán)宇的王朝,不是宗門控制下的島嶼海墟,便是妖神混居的小國。
東海之上,練氣士排空馭氣升天入地,大妖采練陰陽吐納日月,劍修御劍騰空如群星招搖,仙島橫于九霄之下,殿閣潛隱于蜃氣波濤之中。
那里才是真正的修行之地。
林九宮決心前往東海,在那里尋找上清一脈的傳承,繼續(xù)修行。
郭北縣的紙扎鋪?zhàn)右呀?jīng)留給了兩個徒弟,秋生和文才兩人修行不足,更缺乏一顆精進(jìn)的道心,留在郭北縣照應(yīng)家業(yè)。
“師兄,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還請師兄多多看顧。”
林九宮舉起酒杯。
“我也有弟子,顧不過來的。”
宋祁單手捏起酒杯同林九宮微微一碰,然后仰頭飲下,清冽的酒漿燒灼著老人的嗓子,他輕咳了幾聲。
“你那兩個弟子都是俗人的性子,那個叫文才的愚鈍些,我還能照顧過來,那個叫秋生的心機(jī)百變,以后是福是禍看他自己。”
林九宮聽到這里又飲一杯。
師兄性子孤寒,話說到這里,其實(shí)已經(jīng)應(yīng)下了照顧兩個弟子的事情。
“岳兄,不如我們一起去東海吧。”
林九宮看著蘇徹說道。
“我么?”
蘇徹瞧了一旁溫酒的陸柏一眼。
“俗物纏身,一顆劍心已不通明,待我磨礪己鋒,再去東海鯨波間架一葉扁舟去追尋林兄的仙蹤。”
宋祁冷眼看著蘇徹。
“你那靈丹,我還你了。”
說著,他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瓶,放到桌子上。
陸柏看著瓷瓶,眼中一亮。
“宋兄這是何意?”
蘇徹皺著眉頭。
“想通了。”
宋祁將杯中清冽酒漿一飲而盡。
“有句詩說得好,‘人身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我這人思慮太盛,活了百多年,酒色財氣沒有看破一個,功名利祿哪個都動心,便是繼續(xù)修行下去,怕也是淪為天魔食糧。”
蘇徹看宋祁雙眸之中盡是渾濁之色。
區(qū)區(qū)一點(diǎn)竹葉青,絕不會讓修行第七品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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