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宰相的迷惘(1/2)
兩載交情千古深,聞君欲去悵分襟。
雖當正月風光好,尚恐長途冰雪侵。
從此相思勞遠夢,頻將書信慰予心。
來年愿訂歸期早,腸斷陽關一曲琴。
謝雪病故之后,阮福和許延錦便即依照居喪之例,攜了謝雪棺槨,南下揚州為謝雪服喪。這一日阮福夫婦已經雇好了船,準備從東便門啟程,阮元自也到了東便門外,準備送謝雪最后一程。顧太清念及許延錦與自己相識兩載,已有了姐妹深情,自是不舍許延錦就此別去。這一日顧太清便也到了碼頭之側,親自來為許延錦送別。
“云姜,你也別太傷心了。這次回揚州,你們一定要好好生活,為母盡孝,自是應當之理,可你們若是因此傷了自己身子,那月莊夫人在天之靈,也不會好受啊?待你們回歸京城之時,咱們還是要……要一起在詩社里作詩的。”顧太清直到許延錦從來孝順,自也擔心她哀毀過度,竟而傷了自己身體,便也不住勸慰著她。
“太清姐姐,我……我都知道的。姐姐在京城,也自當保重啊?!痹S延錦也向顧太清勸勉道:“只是……我這一走,以后咱們秋紅吟社,就只能交給姐姐去辦了?!?
“云姜,這對我而言沒什么的。其實就算旗人之中,外放督撫的人家一樣不少,咱們這些家眷,也是時聚時散,又怎能一直都在京城之內,永不分離呢?”顧太清也向許延錦柔聲笑道:“只要京中還有愿意一同作詩的女史,我也就很滿意了。云姜就只管在家安心守制,兩年以后,我在京城等你回來?!?
“嗯,我也等著咱們重逢那一日。”許延錦也向顧太清點頭道。
半個時辰之后,阮福和許延錦的行船便即開拔,緩緩南歸。眼見行船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顧太清也不覺向阮元嘆道:“阮相國,我也實在是沒想到,月莊夫人她……她身體竟已衰弱到這個樣子,本來還想著送些山參,能助月莊夫人精神康健呢。不想到了今日,卻還是這個樣子,我也有思慮不足之處,請相國見諒。”
“太清夫人客氣了,其實月莊的事,我還是清楚的,月莊和我以前的經樓夫人,還有家里的古霞安人,一直關系都很好,她們平日生活起居,都如同親姐妹一般。所以夫人和古霞去了,月莊她心里……心里的苦楚,我……我都知道?!比钤貞浿f日阮家諸女言笑晏晏,歡聚一堂的景象,又見這時草木凋零,正如阮家這時的境況一般,不由得也是淚濕沾襟,嘆道:“或許也是因為我……我活得太久了,夫人和月莊這般年紀,卻也不算小了,可我卻活了七十三歲,這些年啊,以前的故人,也是一個接著一個,都……都去了啊……”
“阮相國,能得高壽,從來都是幸事,怎么到了您這里,高壽竟也成了過錯呢?”顧太清也向阮元勸慰道:“您看,您家中公子,共有三人,可您的孫兒加在一起,都有十多個了,以后您的孫兒再成婚,再有了新的孩子,相國一家,那樣才是四世同堂,人丁興旺???秋冬凋落之際,草木俱皆枯萎,可到了開春的時候,便又是一番草長鶯飛之象,人世興衰,也是如此吧。既然如此,相國又何必拘執呢?只可惜……以前還和云姜妹妹說起,您家中三公子鰥居已有三年,伯芳既是孟端夫人的表妹,又和阮家從來相善,倒不如給他二人配一對親事呢??墒窃虑f夫人這一去,只怕有一段時間,這親事是辦不得了?!?
“你說……祜兒和伯芳?”阮元自然清楚錢繼芬在自己家中寓居之事,也曾念及阮祜為錢德容居喪屆滿,應當再擇妻室,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過阮祜和錢繼芬也有成為夫妻的可能,一時不覺莞爾,向顧太清笑道:“是啊,伯芳詩才品行,俱有可稱,和祜兒多半也合得來,倒是我……我怎么把這件事忘了呢?”
“阮相國,這件事可是您自己的家事?。吭趺催€要我來提醒您呢?”顧太清也向阮元笑道:“不過話說回來,相國如今氣色,倒是也不如去年了。我還記得去年相國歸京之時,尚是神采奕奕,可如今……卻好似已經過了三五年的樣子。阮相國,不光是月莊夫人,朝廷里面,您辦事也多有不如意之處,是嗎?”
“這……怎么會呢?”阮元聽著顧太清這一番提點,心中卻也是一驚,只是他從來豁達,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到什么不快之事,疑慮之下,也只得向她笑道:“朝廷的事,我這做官都快五十年了,都是有分寸的,宰相嘛,辦得都是大事,自然不如之前做督撫了。有勞太清夫人為我擔心了,我……我還能有什么事呢?”
可是說起朝堂之事,阮元自己也聽得清楚,自己方才言語,實在是沒什么信心可言。
而阮元平日的習慣,更不會欺騙自己。
不過多時,已是道光十七年正月,阮元度過了自己的七十四歲生日之后,也按照歷年舊例,將阮祜和阮孔厚整理的上一年要事手稿集中在一起,準備親為刪訂,以備諸子編修年譜之用??墒侨钤粗鴥热萘攘葻o幾的手稿,卻也不覺疑惑了半晌,向阮祜與阮孔厚問道:
“祜兒、孔厚,這……我去年整整一年,值得記下來的要事,就只有這幾件嗎?”
“爹爹,按以往的慣例,是……是這樣的沒錯???”阮孔厚一時也頗為猶疑,看著手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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